孙媛记事起,家里人就想她嫁给表兄钟锦,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倒是不错。
孙媛想着那嫁就嫁呗,女人嘛,嫁谁不是嫁,起码她表兄钟锦是个好人。
表兄拒婚,钟家答应他娶关盼过门,孙媛一开始确实有些伤怀,还跑去问了。
但事后她也没有多伤心,梅州城这么多男人,没有钟锦,她还能嫁给其他人啊。
可是孙家上上下下,都觉得她伤透了心,连门都不愿意出了,一定要给关盼好看,叫她难堪。
但是孙媛根本不想这样,她一遍一遍地说,自己不伤心,自己不在意这件事情。
就像钟锦只要逢年过节长辈们提起婚事,他就推拒一样,长辈们根本不听,要说她强颜欢笑。
天哪。
她表哥钟锦也不过就是个长相稍微好看些的普通男人,读书还不太行,她为什么年纪轻轻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又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因为那焦仲卿另娶,她就要去投湖。
何至于啊。
她孙媛长得漂亮,自认为品行也是好的,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何患嫁不出去。
孙媛如今是体会到钟锦的痛苦了,你说什么,长辈们都听不进去,偏偏要自以为是,自认为是在为你考虑。
说白了,就是放不下脸面。
关盼人家也是正经好人家的姑娘,到孙家是来认亲的,还是来看孙家人脸色的,她不偷不抢的,她有什么错。
孙媛想着,反倒心疼起关盼来。
关盼看得出来,孙媛是个好姑娘。
关盼笑道,“那就多谢妹妹夸奖了,妹妹也漂亮,我听母亲和溪儿说过,媛妹妹德才兼备,是这梅州城里最好的姑娘,自有大好前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关盼说话客客气气,孙家老太太和大太太倒也客气许多,她们总不能拆自家姑娘的台不是。
孙媛看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这才安心,道,“表嫂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夸来夸去的,倒像是王婆卖瓜。”
钟溪在一旁找补,道,“没有,媛姐姐和嫂子都很好。”
孙老太太看孙女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她道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伤心过头犯了傻吗?
过了十五还是早些给她找个婆家,今年都及笄了,再拖着不好。
孙大太太反应快些,倒是恍然想起女儿说过,她没有那么喜欢喜欢钟锦,更不会怨恨关盼,孙大太太心说难不成女儿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下,关盼和孙媛硬是撑起了场面,屋里头渐渐热闹起来。
孙氏的姐姐素来和气,在孙氏的暗示下,也帮着关盼说话,孙氏也是心烦,总不能因着两个孩子婚事不成,就断了一家人的情分。
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侍女过来,说是前院有些乱,钟锦要请关盼和孙媛过去。
关盼有些奇怪,好端端地找她做什么。
孙媛更是不知道,两人也没有多想,孙氏赶紧准备过去,“这小子,别是吵起来了。”
女眷们一起,赶紧都准备过去。
钟锦那边,外祖父自然是不高兴的,两位舅舅,两个表哥就不用说了,孙媛在家里受宠,他推拒了婚事,一家子就不高兴,他成婚那日,更是连个笑脸都没看见。
全家都觉得他辜负了孙媛,天可怜见,他们哪儿来的那么深的感情?
难道平常他很亲近孙媛吗,这些长辈,压根不和你讲道理,一意孤行,道理都跟了他的姓氏。
孙家大舅倒还好些,不咸不淡地,问了钟锦好些问题,最后说道,“你们小两口既然已经成亲了,那日后就要好好过日子,你过得好了,你娘才放心。
孙二哥道,“他们夫妻倒是开心了,我们媛儿的婚事,至今还未定下来。”
钟锦是绝不会背这口黑锅的,他起身行了一礼,道,“外祖父,大舅,二舅,两位表兄,这些年,你们每次提起婚事,我都会严词拒绝,说我不会娶媛妹妹,我只当她是妹妹,只有兄妹之情,每次都会这样说,可是你们不信。”
“你们总觉得是我耽误了妹妹的前程,焉知不是你们自以为是,从不将我的话听进耳中,才闹出这一桩事情,我娘说,孙家都是性情倔强之人,但你们性情倔强,不听劝告,却把责任归咎于我,这我是不会认的。”
他要是真的对孙媛始乱终弃,那还好说,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背黑锅,孙家长辈们也该认识认识自己的过错了。
孙家大哥一听,怒道,“你这个浑小子!”
孙老爷子倒是忧心和稀泥,道,“行了,行了,一家人吵什么,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孙家大哥道,“祖父,事关媛儿,我当哥哥的,怎能忍下这口气,你看他竟然还把脏水泼到我们孙家人头上!”
钟锦道,“不如咱们去找表妹对峙,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
“我可以听长辈们的训诫,但我的妻子关氏在这件事情里,绝没有错处,你们在这里指责于我,只怕外祖母那里也要指责于她,她没有过错,不该被苛责!”
钟锦毫不畏惧地看着孙家长辈,尤其是剑拔弩张的孙家大哥,走到外头,吩咐侍从,“去老太太那里,把咱们家太太和媛表妹一起请过来。”
他受些责难,可以忍让,但关盼嫁给他,可不是白白来受委屈的! 难道因为长辈不讲道理,他们就要认错,这是什么世道?
难道日后他和关盼无端就要矮他们一头,尤其是关盼,若处置不好,日后她和孙家来往,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女眷们很快就过来了,屋里头剑拔弩张,关盼看钟锦脸色不好,赶紧上去拉着他问是怎么回事,大表嫂知道自家丈夫疼爱妹妹,怕就是这两个人吵起来了。
钟锦拉着关盼的手,小声问道,“没人为难你吧。”
关盼摇头,“还好呢,没怎么着,你这是发什么脾气。”
钟锦朝他外祖母姨母舅母行了礼,然后看向孙媛,无奈道,“表妹,大表兄认为我有负于你,只怕诸位长辈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我自认为并无此罪过,有男女之情才能说负,媛表妹你觉得呢。”
孙老太太道,“锦儿,你这是胡闹什么,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
钟锦道,“外祖母,这话是必须说清楚的,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不能任由表兄泼脏水,这对媛妹妹也不公平。”
孙媛忍无可忍,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叔叔婶婶,两位哥哥,你们真的是误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