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亦溪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床的不远处还有独间的玻璃卫生间和厨房,床前茶几上甚至还摆上了果盘,如果这些设施不是被造在这空旷、破败的厂房里,亦溪觉得待遇其实还挺不错的。亦溪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墙壁上有着一排又高又宽的窗户,足足有两人高,她想要翻窗逃跑根本不太可能。
“醒了?”茶几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冰冷得渗人,“请您不太容易,只有出此下策。”
“你是谁?!”亦溪警惕地用杯子裹紧自己,觉得眼前的老男人有点眼熟,“你抓我来干什么?”
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弯了一下略有皱纹的眼角,笑意却不抵眼底:“姜小姐,久闻您大名了。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您的名字,是……五年前?那时候,周家小公子和清风堂的小少主,正被你迷得团团转呢。啊,还记得五年前我派去的女杀手,竟然被你反杀了,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听到有人提到五年前的事,亦溪更加警惕了,一只手颤抖着慢慢去摸身后的枕头,准备当作防身的工具。
男人冷笑了一声,道:“姜小姐,别那么紧张。这次请您来,不过是为了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没想到两位小公子这么长情,五年前我没杀死你,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得他们为了你,都过了五年了还依然不放过我——一个专门找人追踪举报我受贿证据,一个专门做金融吃我市场份额,连我老本行的‘老金记’都要被他们俩给弄倒了。”
亦溪隐隐约约地想起,庐州市是曾经出过一个富商议员:“你是……金九银议员?”
金九银就是目前周幸哉父亲参加议长选举的最大竞争对手,而林沐言的“念溪”最近也在痛打落水狗似的攻击“老金记”,不难理解金九银这么狗急跳墙地把自己绑架来做筹码。
只是,如果她成了那个制约两人的棋子的话,即使过了五年,她的出现依旧是他们的弱点和累赘……亦溪有些担心又失落地攥紧了被角。
金九银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姜小姐果然才识过人,鄙人正是金九银。”
说完,金九银顺手打开了茶几后的挂壁电视,画面里正是亦溪苍白的脸庞,惴惴不安缩在床角的身影:“姜小姐如此弱柳扶风之姿,我也会实时向两位小公子传达,望他们考虑清楚能高抬贵手放我这个老年人一把。”
“你在向他们直播?!”亦溪无法想象周幸哉和林沐言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暴怒到何种地步,至少千万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被金九银牵着鼻子走。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拖延着,一边悄悄在被子下拽起枕头,想要将枕头仍在金九银脸上的时候趁机逃走。
“姜小姐,我劝您省点力气,这里可不是你们女孩子的睡衣派对,枕头做不了武器的。不过,QBU-88可以。”一个移动的激光小红点蹿上了亦溪的额头,金九银眼光看向电视,并没有回头地,“这把狙击枪可是我的心爱之物,如果能‘贡献’给姜小姐,真是荣幸至极。”
“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这就是你所谓的周全计划?!”林沐言的办公室里,周幸哉气得踹翻了老板椅,将正在收到直播画面的手机扔在了林沐言的面前。
“对不起,老板,是我没有保护好夫人。”林七低着头站在沙发后,低声劝慰道,“周先生,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夫人在哪里。”
“找到在哪里?!呵!”周幸哉气极,冷笑一声,“金九银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找吗?”
“别吵了,我知道她在哪里。”林沐言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冷静地敲着键盘,“金九银放人的条件是什么?”
“金九银要求周……周先生撤掉所有匿名举报,他和他的父亲退出议长竞选,要求您……将旗下所有产业和股份全都过户给他,还只准您和周先生两个人去亲自跟他交涉……”站在林七身边的林一有些犹豫地斟酌着词汇,“老板,像金九银这样贪婪的人……即使……夫人毕竟是当年杀手事件的人证……就算他拿到了这些,恐怕也会……”
“闭嘴!”周幸哉恶狠狠地瞪了林一一眼,他决不允许亦溪出任何差错,别人嘴里的假设也不可以。
“他倒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怕这些东西他吃不下。”林沐言敲下最后几个字,点击完“发送”之后,对林一道,“备车。”
周幸哉盯着笔记本上不停闪烁的小红点,有些惊愕:“你什么时候……”
林沐言走到桌前,拿起文件袋,背对着周幸哉道:“她回来的第一天傍晚,我就让医生在她耳朵后面植入了一个微型定位芯片,以后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
“她……不知道吧?你还真是个神经病!”周幸哉此时此刻倒有些感激林沐言的疯狂。
林沐言转过身,面无表情:“你能接受第二次失去她吗?”
好不容易上天再次将亦溪恩赐给自己,如果再来一次生离死别,周幸哉深信自己是无法再承受剜心之痛的。思及此,林沐言这样病态的所作所为似乎又不是那么令人反感了。
周幸哉闻言,楞了一下,悻悻地拍了一下林沐言的肩膀:“走吧。”
“没想到林先生和周先生这么快就找来了,真是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啊!”金九银站在厂房二楼的走廊里,俯视着只身前来的林沐言和周幸哉,两人身后皆是金九银那群拿着手枪的走狗们。
“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林沐言一点也不想跟他废话,“你赶紧放人。”
金九银嗤笑了一声:“要说老奸巨猾,我金某人可比不过林先生,谁知道你是不是搞了些假合同来糊弄我,我必须要实际验证一下才行。来人,带他们两个上来。”
两人被走狗们彻彻底底搜身了之后,推搡着上了二楼的房间里。
亦溪仍然被困在床上,虽然没有锁链铐着她,可是她头上的小红点,令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动弹。只是在看到了林沐言和周幸哉时,她不免有些激动:“沐言,周周……”
金九银坐在沙发上,翻开林沐言带过来的资料,冷冷地道:“姜小姐,您还是别太激动得好,你一个人可是掌握着叁条人命呢。”
狙击手又增加了两位。亦溪看到沐言和幸哉的头上也多出了两个小红点,有些害怕地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力度太大,嘴唇沁出了一丝血丝。
周幸哉心疼地道:“溪溪,我们没事,你别激动。”
林沐言依旧面无表情:“金先生,公司转手这种事情不可能这么快这么简单就弄好,不过股东章程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只要你放了她,我随时都可以把公章给你。”
“果然不愧是林总裁,不给对手一丝一毫占便宜的机会。”金九银又翻了一页纸,看了一眼周幸哉,低低地笑了起来,“还是周小公子心疼人。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命让这个女人掌握不太公平?那就让这个女人的命也被你们俩掌握,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周幸哉咬牙切齿地道。
“给我跪下!”金九银站了起来,抬脚踹了周幸哉的膝盖一脚,盛气凌人地道,“我看你们周家不爽已经很久了。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举报了我,我会白白坐那几年牢吗?我在监狱里被凌辱的时候,我就发过誓,终有一天我也要让你们周家人尝尝被侮辱的滋味。”
周幸哉瞬间想到了当年被人害死的母亲,加上如今自己所爱的女人又命在旦夕,眼睛都气红了:“是你!!”
金九银蹲下身,羞辱地拍了拍周幸哉的脸颊:“是我。当年那场车祸死的应该是你爸爸,可惜你妈妈命中注定要做个替死鬼。还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哈哈,也是这个女人福大命大,不然五年前这个女人也早就因你而死了。知道吗?你就是丧门星,所有人沾染上你,都会命丧黄泉,你注定不能拥有任何东西,哈哈哈哈……”
林沐言冷冷地道:“金先生,士可杀不可辱,激将法就免了吧。”
金九银站起身,扇了林沐言一巴掌:“闭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竹连帮是我的马仔,当年你跟你老头没少砸我竹连帮的场子,害我损失了多少钱?!”
林沐言抬手抹了嘴角的血沫,依旧面不改色地道:“金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人?”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这么淡定?我最看不惯你这种装腔作势的人了!”金九银放声大笑道,“你先跪地给我磕叁个响头。”
“不要……”亦溪闭上眼睛,哀求着,她无法看着两个高傲的男人为了自己受辱到这种地步。
林沐言却充耳不闻,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单膝跪了下去。
金九银见此,笑得更放肆了,如同睥睨天下的君主一般:“哈哈哈哈,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我的,兔崽子们!Veni, Vidi, Vici!(我见,我来,我征服)我……”
金九银还没笑完,一颗子弹就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他的头颅。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在亦溪惊恐的目光里跪倒在了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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νIρㄚzW.C0м 我来,我见,我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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