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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 劳军

    朗州和澧州之间只有一条能跑汽车的官道,直接联通渐水和澧水,最初目的也是因为军事需要,再加上湖南两百年前最出名的就是物流行,这条官道也是朝廷和民间都有资助保养。
    时至今日,还是发挥着重大作用,仅对两个州之间的百姓而言,比隔壁的“武广线”还要重要一些。
    “武贞军”在兵部的番号是第四十四军,整个湖南行省的地方部队,就是第四十一军、四十二军、四十三军、四十四军、四十五军。
    五个军都不是满编,过去一百多年中,普遍就是两千五六百人一个军的实际兵力,吃空饷额度大概在八千人左右。
    基本上一个军长每年光空饷进账,就在二十万左右。
    然后因地制宜,地方部队多是打杂,基本上就是充当长官的营生劳力,什么物流、船帮、仓库、安保、押运……长官往往就是劳动中介,抽成大概三成,大头兵到手四成,还有三成,就是各种打点费用。
    如此一来,一个军长喝兵血一般一年也有十七八万。
    再加上公款报销,以及各种军用物资倒卖,胆子大一点,有些军械库就是一把火烧了的事情。
    不过“武贞军”的军长马景的靠山不够硬,所以倒卖物资方面,做的比较收敛。
    整个湖南最狂的,就是第四十一军军长高从诲,不过高从诲也的确有这个资本,而且长期在巴陵县猫着,油水自然也要比另外四个军长多。
    也就是朝廷的方面大将都没办法世袭,也干不了五年,否则,高从诲这样的,基本上给个一省之长当当也不乐意。
    地方军训练也就是走走样子,随便放两轮大铳听个响就完事儿了。
    这一点,马景跟高从诲倒是一样的。
    如今“湘义军”磨刀霍霍,宣传队伍已经越来越深入朗州、澧州的基层,马景身为“武贞军”的军长,毕竟是守土有责,哪怕看得清形势,也是无可奈何。
    前头听说朗州地面上一群王八蛋还打算跟“劳人党”硬碰硬,看看谁的脖子才是铁打的,马景差点气得吐血。
    都这么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这不是找死,什么是找死?!
    马景自个儿也是急出了燎泡儿,嘴巴一圈跟得了脏病似的,急得上火,可又没有招儿,只能干瞪眼。
    他寻思着要是“湘义军”打过来,怎么地也得在白马湖放几声炮才能跑,一路转进澧州,也应该够了吧?
    到时候,再来一个“不是我军不给力,奈何乱匪太狡猾”,大概也能糊弄过去。
    就是这个糊弄吧,搞不好这几年好不容易捞的油水,都得吐出去。
    这么一想,更是浑身难受,背上都长了疮,当真是夜不能寐。
    作为老江湖,马景对王角还是有些研究的,在攻打一个地方之前,正式的劝降书是有一份的,还有一份给当地人民的通告,然后就是开打。
    现在还没有劝降书,那说明还有些日子,能拖几天是几天。
    只是不等马景自个儿摆烂呢,底下几个团长也是火急火燎地找到他,问接下来的事情咋办。
    “武贞军”不是没有师长,师长都是镀金的,有这么个人,花名册上也的确有名有姓,升迁转任的档案手续也是齐整的,但人并不在“武贞军”这里,那都是教育部、兵部的大佬,专门给家里亲戚小孩儿刷履历用的。
    地方军么,又是两三千号人的基地,没什么讲究。
    只要没人深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
    就现在兵部的头面人物,有些管后勤的,履历上说在哪儿当过团长、师长,一路升迁简直就是小人物的奋斗史。
    可实际上别说连级单位的情况,就是团部驻地在哪儿,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不过这年头,当大爷的谁管那许多。
    管后勤,那从来都不是眼睛往基层看,统统都是盯着上头。
    各方面能打点好,能在凌烟阁说上话,甚至能够让“中央进奏院”批准新的军事预算,再拨款多少多少在某些子项上,这……才是人才,顶级的后勤专家。
    其余的,什么理念、方法、经验,那都不好使。
    所以,镀金归镀金,但某些地方军的一把手,对此不但不排斥,反而很欢迎,多少还是有些福利便利的。
    这光景没有师长到场,只有团长,马景也不会觉得寒酸。
    “钧座,现在情况不妙啊。慈利县招兵买马,跟武陵县这边联手,准备干上一场啊。钧座,弟兄们就是图点家财传宗接代,可没想交待在湖南这地界啊。”
    “慈利县也在招兵买马?”
    马景有点懵,这哪来的胆子?!
    “可不是么,钧座。湘西、湘南不少大户,那都是拖家带口借道黔中,然后再搭火车到慈利县、石门县,这些大户,吃饭的家伙那都是不缺的。甘正我那个王八蛋,在湘南大杀特杀,这帮人跟‘劳人党’有着血海深仇,都憋着一口气呢。”
    “……”
    越听越吓人,马景赶紧道,“你们可别沾上啊!”
    “钧座!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钧座,这次过来,就是指着钧座想想办法,是不是可以让咱们‘武贞军’撤了,再不然,跟岳州那边换防……那也挺好的。”
    “是啊钧座,您在东京不是还有门路么,这要是使使力,没准儿就稳了呢。”
    几个敢来找他的团长,也都是攒了不少家底的,这时候不使唤金银财宝,指不定就没那一天了。
    总不能都跟黄世安一样,直接嗝屁吧。
    黄世安那实力,可比马景强多了。
    头大无比的马景眉头紧锁,恨不得咬手指头,他急得满头大汗,原本还想着能拖几天,结果有群王八蛋还挺俺嚣张的?!
    跟“劳人党”硬拼,这帮土包子有那个实力么?!
    “他妈的……”
    骂骂咧咧的马景感觉自己这一回绝对是栽了,脑子里想着是不是直接隐姓埋名跑路,可这世道,他跑路还有个什么戏唱?!
    单枪匹马能成什么大事。
    他又不是尉迟恭,也不是秦叔宝,他没那么大的能耐!
    正左右为难呢,忽然听到外面有传令兵过来通报,说是有人拜访,而且是坐着汽车过来的。
    “好家伙,难道是朗州州府的人?”
    “钧座,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避一避?!我们这是跟钧座汇报工作,商量如何布防湘西北,严防乱匪袭扰!职责所在,需要避嫌?!别给钧座添乱!”
    几个团长也都是人才,赶紧把军装收拾好,然后手捧军帽,站的笔直,乍一看还是挺有精兵强将感觉的。
    只不过也就是看上去还行,这几个草包也是知道,现在就是抱大腿为上,他们比马景还要没门路,也就只能抱团了。
    “把人带过来吧。”
    “是!”
    马景也是心中忐忑,这事儿,真是越来越诡异。
    很快,来了几个人,都是春风满面的模样,一开口就是过来劳军,武陵县爱国拥军百姓赶着猪羊来犒劳犒劳帝国的卫士们。
    一脸懵的马景寻思着这又是哪一出?
    他跟武陵人不熟啊。
    他又不是本地人。
    他连湖南人都不是。
    “马司令!”
    “可不敢当司令称呼啊,不敢当,不敢当……”
    连连摆手,马景头都大了,按照地方军的制度,突然引发的暴乱,地方军可以通过战时管理条例,充任地方守备部队,以第四十四军的历史来看,直接成立守备司令部轻轻松松。
    实际上这个守备司令部也的确有,但没有大肆宣传,马景也不敢顶着这么个官帽子到处浪,他又不是岳州的高从诲,家族实力强横,随便浪都不怕。
    “好,那就……马军长?”
    “不知几位怎么想到……劳军的?”
    “嗳……”
    武陵人笑着摇头,“马军长,刚才说过了,是武陵县爱国拥军百姓前来劳军。我们,不过是‘为民请命’,代为帮忙罢了。”
    “‘为民请命’?!”
    炸了毛一样的马景直接嗓音都变了,这么一惊一乍的,搞得气氛相当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马军长,百姓拥戴,也不用如此激动吧?”
    “高兴!高兴!我这是高兴,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景赶紧掏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瞄了一眼这几个武陵人,瞧着面善,像是在州府出入见过的,不能够啊,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劳人党”的人?
    眼线?耳目?卧底?
    不能够啊。
    咕……
    喉头耸动,马景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然后小声道,“兄弟这次过来,不纯粹是劳军吧?”
    “哎呀!马军长不愧是军中奇才,一眼便看出在下的一点小心思。”
    这武陵人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也小声地说道,“马军长,我呢,在东京有个门路,那边有个电影公司,是萧大老板开的。萧大老板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咱们湖南这里,只要想要弄个东京宅子的,都能找她帮忙。安仁县那边黄氏兄弟,好些个长辈,现如今,都是去了东京养老呢。”
    “……”
    “马军长,在下这次过来呢,主要也是想要跟马军长谈一笔生意。这只要马军长好说话,咱们豁出去,也能在东京好说话。”
    “什么生意!”
    马景脸皮一抖,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这是有救命稻草飘过来啊。
    “军火生意……”
    “!!!”
    双目圆睁,马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猛地盯着对面的武陵人,马景沉声道:“我马某人可没胆子干这事儿。”
    “马军长,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有条件,可以提嘛。正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年头,爹亲娘亲,都不如开元通宝亲。‘安仁军’上上下下死了多少人?那都是不愿意谈的……”
    “……”
    咕。
    喉结上感觉趴着一只带毛的蜘蛛,难受的马景嗓子发痒。
    他琢磨出来了,这武陵人……是个说客啊。
    深吸一口气,马景沉声道:“兄弟,这事儿大庭广众之下……不太方便聊吧?”
    “马军长,这几位都是您的心腹手下。老百姓住乡下,还得指望着乡里乡亲帮衬呢。您去了东京安家,就没想过有事儿还能喊着左邻右舍?”
    “……”
    这是一条生路啊。
    只要谈好了,就能去东京。
    怎么全身而退,不是马景所要考虑的,对方既然敢说,那自然就敢安排。
    至于萧大老板是谁?
    这重要吗?
    “敞亮一点,要我马某人怎样?”
    “白马湖的军械库……失火。”
    “那可是四千多条大铳!”
    “可不止四千多条大铳,还有‘飞鹰铳’、二十斤炮呢。炮弹也有上千发,各口径子弹也有十几万发吧。”
    “……”
    马景直接无语,白马湖的那点家当,别人居然这么清楚?
    “还有慈利县的团部仓库,几辆运输车,都可以开走。”
    “兵部要是查出来,那是肯定要上军事法庭的!”
    “马军长,都这年头了,还什么军事法庭不法庭的?只要马军长深明大义,东京的房子你只管住,除非有人打到东京去,否则,谁能把你怎样?”
    “我怎么知道真假?”
    “马军长派个电报去东京,问问看‘安仁军’有没有人在那里养老……不就完事儿了吗?”
    “……”
    一切都来得太快,马景的脑子也有点不够用。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被拿捏住了,自己盼着什么……这武陵人就给什么。
    底细没必要深究,马景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等到武陵人离开之后,马景自己是惆怅无比,一晚上没睡好。
    而忙活完的武陵人,则是跟自己人开了个会。
    “这个马景,就是个猪脑袋,现在还想着去东京安家,那能太平几天?”
    “他能想到去东京,就不错啦。”
    “明天就回益阳谈判,马景的手书,也已经到手了。只要约定好时间,就可以准备迎接‘湘义军’进朗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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