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便是靖王的诞辰,为此,珺如这丫头可没少忙活,她此前所讲需姜家四姐妹相助,为的便是这事儿了。
昨儿个在姜沈屋内呆了一宿,二人你穿线来,我缝针,大姐姜婧亦是未闲着,缝缝补补好一程了,可算将这手巾绣好了。
“你们说这手巾,能衬四哥哥的心吗?”珺如望着身前的手巾,同二人询道。
“定能衬心的!珺如姑娘便安一万个心吧。”姜婧回道。
少年立于姜府门前,手中拎着一摞见礼,皆是胭脂水粉一类的红妆之物,可他却是苦闷着脸儿,犹豫不定。
不时还会哀叹几声:“唉!定是爹爹不要我了,竟强迫我同那蛮妮联姻,还说同姜家盘上关系便是荣光,真不知爹爹是怎想的。”
许久未见来人,便盘腿坐于地上,左顾右盼皆是不得自在,他定打退堂鼓了。
眼瞅着自己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又是呢喃道:“都讲姜家那蛮妮好欺负人,就我这小身板哪能遭的住呀,虎毒还不食子呢,爹爹怎就如此将我卖了?!”
少年乃邓家少爷,名唤邓阿,其父听闻姜家起势,便想借着两家关系亲密,顺水推舟来个家族联姻。
姜家有三女,大女在京内长大,不识,二女自幼聪慧过人,怕是高攀不上,如此便只得委屈邓阿,想法子将姜家小女娶过门。
可那姜家小女乃是人尽皆知的蛮妮,邓阿尤是厌她,打小了算更是没少受她欺负,虽是五六年未见了,可每每想起她来,便是不住的心生惧意。
邓阿尚在犯愁,却闻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见是一主一仆朝他走来。
姜禛自打身子痊愈后,便是日日随在珺如屁股后头伺候着,甚累。
她打便是小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顺手,日日夜夜皆是好日子过着,哪能受的了这个。
怨怨道:“该死!我定是犯太岁了,不让也不会遭如此之苦。”
“闭嘴!咱可是讲好的,你得做我一个月儿的丫鬟,这才没几日呢,你怎就抱怨上了?”珺如斥道。
无奈,有言在先,不得不从,觍着脸儿回道:“是是是!我的好娘子!”
珺如这小丫头好闹腾,总总领着姜禛外出,不是去田野里抓蛤蟆,就是去小溪旁捕鱼儿。
她是乐还坏了,可再瞧眼姜禛,这小脚丫子早是磨出水泡了,小手儿亦是起茧子了。
二人临近姜府门前,却见一少年盘腿坐于地上,同个乞丐似的。
珺如插着腰板,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蹲在姜府门口做甚?!”珺如行到跟前,质问道。
邓阿早是注意到她了,奈何性子涩弱,不敢先行开口。
“我是来给姜家送礼的。”邓阿起身回道。
“送礼?!那给我便可。”言罢,便是伸出小手儿到其面前,同收债似的。
见状,邓阿赶忙抱着一摞见礼朝后退去,瑟瑟道:“不成不成!你是谁呀?!我这见礼可是送给姜禛姑娘的!”
姜禛未有料到,日里送礼什么的,除了她那郎君外,便只有自己爹爹同祖母了。
再瞧眼前之人如此慌张的模样,莫不是惦记上自己了?!
她倒是想歪了,人家躲你都来不及呢,哪还能惦记上你。
珺如蹙了蹙眉,似是嫉妒上了,她同姜禛一般,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母上,还有她那四哥哥外,便是少有人送其礼物。
回头冲姜禛瞟去一眼,不知这丫头又动何歪脑筋了,再是说道:“本姑娘便是姜禛!你这些个见礼,通通给我拿来!”
“什么?!”姜禛同邓阿二人,皆是异口同声道。
见珺如竟敢冒名顶替自己,姜禛当下便欲出声斥责一二,话到嘴边,却被她的一句“你乃我的丫鬟!休要忘了!”给怼了回去。
无奈,做丫鬟便是如此吧。
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见礼接过手中,姜禛这心头着实堵得慌,自心中骂道:“该死!这些个见礼,本应属于我的!”
珺如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嘴巴子亦是叽里呱啦说个没完,而身后姜禛同邓阿二人,却是默不作声,皆是垂着个脑袋,各有所思。
一人甚是憋屈,一人甚是忧惧。
“喂!姑娘,小生名唤邓阿。”邓阿望向一旁的姜禛,悄咪咪的同她说道。
言罢,又是回头望向身前的珺如,看她未有反应,便也安心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会如此惧怕一小姑娘,不应当。
“哦。”她这当子正憋屈着呢,可没的好脸儿待他。
同为沦落人,邓阿很是同情身旁这小丫头,给姜家那蛮妮做丫鬟,定少不了苦头吃的。
又是安慰道:“姑娘辛苦了,给这蛮妮做丫鬟,定是极其遭罪的,保不齐还有丧命之危呢!”
“可不是嘛,你瞧瞧我这小手儿,早是没的嫩色了,烦烦烦!”边说边是将自己的小手儿摊开,显现在邓阿面前。
他二人倒是相互倾诉起来了,你一舌我一嘴的,全然忘了珺如的存在。
“咳咳!你俩瞎聊什么呢?!”珺如止步,回身同二人询道。
“没什么!”“夸您呢!”他二人却是各答个的,没的半点儿默契。
姜老太太尚在屋头内吃着茶,方才刚是将邓婶送走,她这老寒腿呀,稍微动动便是不行了。
同身旁的姜老头唤道:“茶没了!还不快些倒茶!”
本就是对欢喜冤家,姜老头亦是惯着谁也不惯着她,双手一撂便是不伺候了。
嚷嚷道:“我说庆妮子!你可莫要得寸进尺!仗着你们姜家遇了个贵人,你便总总使唤我!”
“贵人?!你说那珺如姑娘?!”姜老太太疑道。
“不是不是,是那姜禛丫头的好郎君,唉!我同你说这些做甚!我可不伺候你了!”姜老头差些便要祸从口出,好在收住了。
对付几句后便撤了,可屋内的姜老太太却是自个一人瞎琢磨起来了。
自言自语道:“瑶瑶那郎君,到底做何身份呀?!”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儿,指定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了,刚想开口训他二人一顿,却是瞧见自己的四哥哥来了。
连忙迎上前去,乐道:“四哥哥!四哥哥!”
窜入怀中,同个小猫似的。
靖王亦是宠她,牵着小手儿便带她回去了,独留姜禛同邓阿二人在半道上。
“嘿嘿,姑娘,你方才真硬气呀,竟敢如此同那蛮妮说话,小生佩服!”邓阿拱手说道。
“哼!这有何硬气的,若非我是她的丫鬟我早不惯着她了!”姜禛攥拳怒道。
二人行至小院中,眼下珺如走了,她可算能发发牢骚了。
挥舞着柳枝,片片柳絮飘下,散落一地,小嘴巴子亦是骂骂咧咧道:“该死!你还敢使唤我!哼!”
身旁的邓阿亦是憋坏了,方才同珺如同行,差些未将他吓破胆,这会子也在发泄着,骂道:“对对对!的确该死!就那蛮妮,爹爹竟还让我娶她!”
几年未见,她还是那般刁蛮,真真是未曾变过,邓阿自心中想到
二人随意拾起地上的枝杈,在小树林中乱挥一通,却是惊扰了树上的马蜂,一阵子“嗡嗡嗡”作响,不断有马蜂飞出。
但见二人皆是抱着脑袋,在树林中乱窜着,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