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向明早就注意到不对劲了。
    看完了电影之后，很多的影迷、观众、记者，总之，不是明星不是演员的这些人，在临走的时候，都特别热情地跟一帮演员握手。
    不必说秦园和程遇这一对男主角，以及孙立恒和郭宝金这样戏份很多、演得又出彩的重要配角了，就连饰演傻强的陈宣，都有很多影迷过去握手，表示特别喜欢他的表演，还有影迷要签名。
    但一众演员、明星们，却仅仅都只是意思一下的，跟演员们握握手，却在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久久都不愿离去。
    更有甚者就是，人家越过一帮演员，直奔最门口的自己。
    不过都是好意，都是捧，彭向明还是一个都不怠慢。
    “我爱死这部电影了，向明，你太厉害了！大导演，绝对是大导演！这部电影一定会大卖、爆卖的！”
    “谢谢！谢谢！承你吉言！哈哈……”
    宋红认为自己表现的很好，握住彭向明的手的时候，好长一阵子都不愿意撒开——她倒是还不懂怎么勾手心，但大拇指却在彭向明的手背上不断地抹。
    眼神儿努力地勾。
    她觉得彭向明应该看懂了。
    但有人比她表现得更加清新自然——
    “向明哥，我的签名！”
    她惊讶地扭头看，才看到是最近几个月人气极高的“国民女孩”，比自己晚了一级的戏剧学院师妹，赵建国——天哪，对呀，直接叫向明哥，显得多亲热！
    自己也只是比彭向明大了一岁而已。
    查过他的资料，他是1995年生人，2013年考进电影学院，今年毕业，应该是22周岁。自己上戏剧学院表演系的时间，虽然比他晚了两年，因为自己是从舞蹈学院专科班毕业之后? 又考上的戏剧学院表演系? 但也只是94年出生的而已，算上生月的话? 说不定比他大了还不足一岁。
    别说一岁? 男女之间嘛，年龄不必论得太细? 大三岁直接叫哥也没问题的。
    据说这个赵建国超级聪明，几乎每个老师都夸她? 被很多男生或暗恋或狂追? 却能在同级的女生那里，没落下太多的差评。
    果然在这方面，她比自己厉害。
    彭向明哈哈一笑，趁机抽出了他的手? 转身往后? 看向工作人员，“能借支笔吗？”
    但赵建国却甜甜地一笑，伸手从她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支眉笔，“呶，预备好了！今天这个签名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哇！她好可爱！
    清纯又可爱！
    这一刻? 连站在一旁已经完全搭不上话的宋红，都不由得感慨对方的挥洒。
    彭向明哈哈一笑? 接过女孩子的眉笔，还看了看? 问：“签哪儿？”
    女孩居然随后又掏出一个小巧的化妆盒，扣着的? 指着盒子的正面? 特别可爱地说：“签这儿！回去之后我拿保鲜膜盖上? 拿胶带一粘，就不会被磨掉了！”
    宋红尴尬地站在他俩旁边，看着他们互动，不由得再次感慨：“我去，这马屁拍的，真是清新自然！”
    彭向明哈哈地笑着，接过那个应该打开就是镜子和粉底的化妆盒，在盒盖上很认真地写上“彭向明”三个字，递回去，“好了！”
    还提建议，“你可以让人给你贴个膜就行了，保鲜膜太容易烂！”说罢，他自己哈哈笑，显然也是觉得自己居然帮人出这种主意，很好笑。
    女孩接过来，比个手势，“耶！搞定！我回去就找人给我贴膜！”
    她居然随后就作势要走，但又站住，歪头，清纯无匹，“我明天会请我的同学一起来看你这部电影，二刷！还有，我会三刷的！”她握拳，“支持你！”
    “哈哈，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喜欢，我乐意！”
    姑娘一扭头，好像是直到这时候才忽然发现了宋红就站在身边一样，“呀，宋红师姐！你走不走，咱一块儿回去呀？”
    宋红这一口气一下子就被她憋在了胸口。
    但她还是笑了笑，说：“好啊！那我蹭你车！”
    赵建国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说：“没问题！不过我也没车，我打车请你！”
    宋红闻言，又尴尬了一下。
    …………
    终于送走了所有人，彭向明把演员团队都召集过来。
    大家明显都有些格外的兴奋。
    秦园忍不住说：“导演，一直都没顾上说，您太牛了！虽然这些镜头都是我们拍的，但光看剧本那时候，我还是没想到，最后剪出来居然会那么精彩！”
    大家都笑呵呵地，跟着点头。
    尤其程遇，这时候看向彭向明，又多了几分欣赏的意思。
    秦园忍不住又说：“我看观众的反响很热烈，你们说，咱这片子，应该能卖的不错吧？按投资算，得两亿七千万回本，我觉得……五个亿没问题吧？”
    孙立恒没拍过什么电影，无从回答，郭宝金倒是圈里的黄金配角之一，经验丰富，但他一向沉稳、话少，倒是程遇，忍不住回答他：“我估计，五亿是打底！”
    彭向明低头，跟齐元交代了几句接下来的安排，叮嘱她回组好好拍戏，然后笑笑，打断他们的自嗨，“好了，票房如何，很快就能看出来的，等午夜场吧！不过接下来，按照唐总那边的安排，咱们就得兵分两路了，跑路演吧！”
    他分派，“秦园、立恒、陈宣、曾柔姐，你们四个一路，吴导在跑宣传这方面经验丰富，建元导演也会跟着，给你们打下手，安顿好你们的食宿！”
    “我这边呢，程叔、郭老师，你们这两位反派，就跟着我跑一路吧！”
    他看向邹小伊，她在戏里只出场了两三个镜头，就两句台词，本来就没做她的打算，但姑娘始终跟得很紧，列队送人这种事儿都坚定地跟着，这时候就至少也得问她一句，“小伊，你们学校里不好请假吧？要不……”
    邹小伊当即脆生生地回答，“没事儿的导演，我也跟着跑吧！我也没什么经验，算是提前跟你们学学，值得请假的！”
    齐元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大好看。
    曾柔抿嘴，想笑又憋笑。
    不过人家姑娘那么积极，考虑到这部戏的女角色本来就少，柳米、齐元、孙晓燕还都在拍戏，抽不开身，带上她也的确是好歹能给宣传队伍添点娇艳，彭向明也顾不上看齐元的脸色，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就是多一张机票，多开一个房间的事儿。
    他拍拍手，“那就这样，吴春坚吴导和赵建元赵导负责给你们这一路打后勤，刘克勇刘导给我们这一路打后勤，咱们先绕一圈，中州市汇合一下，魔都汇合一下，天府市汇合一下，最后再羊城收个尾，一共两周，大家多多辛苦！现在先散了，晚上九点半的飞机，请千万不要误了飞机！ok，散了！”
    大家纷纷表态，然后散开，各自或吃饭或回家拿行李去了。
    齐元抱着彭向明的胳膊，也往外走。
    看看身边没人，姑娘小声地说：“憋不住了想胡搞的时候，就想想自己身边有多少人了，就算是铁打的，撑不撑得住……”
    彭向明失笑，“你这飞醋吃的，我保证，我绝不乱搞！”又小声说：“人家来头大着呢，你放心！”
    齐元不屑，“来头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舜卿来头小？你敢说你没碰？”
    “呃……”
    “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啊，我发现你那小老婆……我是说安敏之，安导，你小老婆太多了，得排编号才知道是谁了是吗？……没事儿，就是我最近发现，她好像瘦的厉害，身体好像也有点不舒服，我问她，她总说没事儿……”
    彭向明头大如斗。
    “好，我知道了，我回头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你们总共也没多少戏就要杀青了不是吗？那没事儿，我猜她可能是累的！这部戏，她上心着呢！”
    …………
    当天晚上，就在彭向明和剧组的演员们分别坐上不同的航班，奔赴全国各地的院线进行宣传的时候，关于《无间道》首映典礼，和这部电影的很多信息，已经开始在网络上扩散开了。
    首先是微博，作为当下影视作品宣传的重要平台之一，很多看完了电影首映的业界同行、影评人、网络大v等，几乎是众口一词地大夸特夸。
    该有的小礼物当然给了，这是行业的惯例了，首映典礼上一般都有随请柬附赠的一份小礼物——电影好看，这就是润笔费，请您多夸夸、多吹吹，电影不好，这就是封口费，请您闭嘴，如果实在忍不住要批，下嘴也请轻一点。
    但是这个年代，这点小礼物，其实根本不足以收买什么人。
    否则的话，《双重记忆》也不会在首映典礼结束之后，就被很多网络大v和公众号群起而攻之了。
    而跟《双重记忆》获得的待遇截然相反的是，这一次，电影换成了《无间道》，尽管在电影圈子里来说，彭向明这个新丁导演，在张栋梁这尊大佛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但同样是这帮人，大家却都无比激动地吹捧起来。
    除了微博之外，很多人连夜写出的公众号文章，第一时间就推送出去，在午夜前后，就轰炸了很多潜在影迷的朋友圈。
    诸如“《无间道》绝对惊艳，彭向明不愧天才之名！”、“我看《无间道》：国内近年来最好的警匪片，没有之一！”、“从《追梦人》到《无间道》，彭向明到底会不会导戏？现在答案来了！”、“惊才绝艳的故事！大赞《无间道》！”之类的标题，在之前就已经由发行方做过了的宣传和铺垫之下，迅猛地扑面而来。
    当然，这些推广和吹捧，暂时还影响不到午夜场。
    午夜场的票房，更多的还是看之前的宣传推广，以及《追梦人》短片所形成的号召力。
    全国的院线，具备午夜场放映条件的影院，本来就不是太多，大家的营业时间，一般都会被限制在十点结束，只有部分影院，是能支持营业到夜里两点半的。
    再加上赶在今天上映的电影，算上《无间道》一共有三部。
    毫无疑问，又形成了分流。
    所以，即便是凤翔影视的发行能力不弱，《追梦人》大电影的来头，也使得很多院线都比较看好这部电影在开头三天的卖票能力，但电影还是只拿到了午夜场排片的21%多一点——三部新上映的电影里，倒是排第一的。
    彭向明带队，在奉天府那边下了飞机之后，同行的程遇和郭宝金两位都算老鸟，比较淡定，到了酒店之后，就都各自回去休息了，但彭向明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根本也睡不着，就干脆跟女朋友们视频。
    跟柳米聊一阵子，催她去睡了，又跟孙晓燕聊了一阵，她也必须睡了，老安居然还没睡，就又跟她聊。
    当然，还是要催她也赶紧去睡。
    然而，全都聊完了，夜也已经深了，却才只是刚到十二点而已。
    简单推算就知道，午夜场的票房要出来，少说也得两点，甚至是两点半之后了，彭向明干脆不等了，洗个澡，闷头就睡。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然而，半夜也不知道几点，他却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惊醒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一把抓过旁边的手机，也不知道做梦梦见了什么，居然下意识地以为是医院打来的，差点儿开口就要问“母子平安吗？”，结果一看来电，是唐凤翔的号码。
    电话接通，唐凤翔很高兴，说：“向明，午夜场1864万！”
    彭向明愣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抹把脸，还是带着些没睡醒的迷糊，想了半天，才问：“算高还是算低？”
    唐凤翔哈哈大笑，“上座率59%，你说呢？这可是午夜场！你现在就打开喵眼电影看看就知道了，今天的票房，暂时咱们排第一！”
    “哇！太好了！”
    他终于兴奋起来了，也彻底清醒了。
    唐凤翔感慨，“《追梦人》大电影的吸引力，还是很强的！”
    跟唐凤翔聊了好一阵子，主要是问明天的排片，等挂了电话，彭向明起身走动几步，强压下激动，重新躺回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投资又高达几千万，对于票房，他当然是很在意的——而且要证明自己的导演能力，没有什么是比票房更有说服力的了。
    午夜场1800多万。
    当初……对，就查查《双重记忆》好了，这个离得近。
    回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睡着，彭向明干脆拿起手机，查了一下。
    啧啧，张栋梁还是很强的，《双重记忆》当初的午夜场，直接拿下了50.6%的排片，绝对是大导演、大师的排面。
    不过，它的上座率应该是不如《无间道》的，因为那么高的排片，《双重记忆》也只是收获了3400来万的午夜场票房。
    以《追梦人》大电影的吸引力，和《无间道》本身的质量来说……不挑个例，只说普遍性的情况，只要你进了影院，买了票，大概率就不担心你会差评！
    所以，明天应该会有一波得口碑爆发？
    彭向明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地吐出来。
    希望明天能拿下首日的票房第一！
    看你们谁还敢瞧不上我的片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