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酒杯叮的一声碰在一起。
    彭向明一口就闷了，孙晓燕的酒量好像也不错，也一口闷了。
    饭吃到半截，一瓶红酒居然先喝光了。
    孙晓燕招手叫来服务生，又叫了一瓶酒，还说：“今儿喝得真高兴，我都好久没怎么喝过酒了，今天一定要喝爽了。”
    彭向明就顺嘴搭话，“你平常不喝呀？”
    结果招来她一大串的话，“我哪有工夫安安生生的喝个酒啊！一年年的这个组奔那个组，最近歇了快一个月，已经是最近两年我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你看，剧组里不能喝吧？耽误事儿啊，我现在接戏肯定都是女主角，几乎每天都有我的戏，一耽误就是上百号人跟着浪费时间。”
    “再说了，就算是像最近，我歇着了，我想喝也没人陪我呀，大家都忙，难不成自己喝？那多没意思！但一般人呢，我又不敢跟人家喝，喝多了之后……嗨……不说了！”正好服务员又取来一瓶红酒，她就压下了话头。
    等服务员给开瓶之后走了，彭向明才笑着问：“那你跟我喝就不怕呀！”
    孙晓燕当即就说：“不怕呀！跟你……我不吃亏！”
    这话已经算是比较露骨了。
    彭向明失笑。
    他也只能笑，因为实在是不好接。
    稍微一不注意，就变成互相挑逗了。
    当初在乌西市那边的时候，她就挑逗过自己一次了，特意给点了一盘壮阳的菜，回到酒店之后，还邀请自己去她房间里“坐坐”。
    有些人，是不能随便接茬的，因为人心难测。
    孙晓燕红了这么些年，在业界的名声相当好，拍戏认真，为人乐于助人，几乎从来都没跟人传过绯闻，也没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爆出来，但是，如果就此认为她干净纯洁地像一只小白兔，那就肯定错了……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名利的圈子里，混了七八年，还能做到几乎不染纤尘的，随便想想都知道，她的智商怎么可能低的了！
    自己要是真的上套了，那还指不定是谁玩谁呢！
    第二瓶酒既然已经打开，孙晓燕当即就直接给两人都倒上了，一人一大杯。
    但这个时候，趁着还都没喝醉，彭向明赶紧先把事情说了，“我新歌还是要拍mv，这次准备先放mv，再发歌，所以……”
    “没问题！”没等彭向明说完，人家直接答应了。
    端着杯子，笑吟吟的，咂一口酒，看着彭向明，“只要你请我，我都没问题！”
    彭向明赶紧道：“不是，你听我说完！这个角色，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讨喜，就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家庭妇女的形象，就叫……怎么说，孩子十岁左右，你想吧，自己也有工作，还得早上起来给孩子和他爸做饭这种。”
    “说完了？”
    “呃……算是说完了吧，镜头不多，一天准能拍完！”
    “没问题！”
    “呵呵！”
    “你笑什么？”
    “你答应那么痛快……我也给不了你太多钱，你看三万块钱能……”
    “不用！上回说了，你找我，一块钱！现在连一块钱都不用了，这顿饭还不作准么？这顿饭就当片酬了，不过你得陪我喝过瘾！”
    “啧……”
    彭向明反而露出点为难的神色。
    孙晓燕马上就明白彭向明什么意思了，转眸一笑，立刻一句话就化解了彭向明的尴尬和两难，“我听说你跟徐精卫导演蛮熟的？”
    “呃……还行吧，算熟，我《追梦人》的执行导演就是他，我拍戏的时候，就是他帮我掌镜。”
    “那太好了，这么办，等他下部戏开机，帮我弄个试镜的机会吧！成不成不赖你，我就是想试试。”
    这就变成了一次很简单的交换。
    彭向明的上部mv那么火，现在他要拍新歌的mv了，消息散出去，愿意零片酬出演里面女主角的人，能排起乌央乌央的长队，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找不到演员，但孙晓燕的地位又在这里放着呢，她去mv里客串一把，拿个几万块片酬，算是互相捧场，谁也不欠谁的。
    但她不拿钱，或者拿一块钱，性质就变了。
    虽然他俩谁也不会拿几万块钱真的当回事，但几万块可以叫片酬，一块钱就真的不好说是片酬，这里面就有人情留下来。
    但如果彭向明给她推荐一个试镜的机会，这个人情就还上了。
    彭向明当然不缺演员，但以孙晓燕的名气和地位，她想真拿到徐精卫戏里的角色，或许不易，但想参加试个镜，徐精卫还能不欢迎？
    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也回手帮你一个小忙，啪的一下，就闭环了。
    “那这个肯定没问题！”
    彭向明也不提“这个你还用我帮忙？”的话，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都感觉很愉快。
    而且莫名就感觉彼此之间相处起来，可以更放松一点了。
    第二瓶酒在说说笑笑中，就被干掉了，孙晓燕当即就叫了第三瓶。
    然后聊天越来越奔放。
    尤其是孙晓燕，似乎是已经带了几分酒意，开始爆八卦。
    近乎滔滔不绝。
    从古装剧剧组居然接洗衣粉的广告，还让她这个女主角，穿着古装给插播广告，但最终被自己拒绝了开始，一路吐槽到某次跟一个年轻男演员合作，拍吻戏的时候，那人居然往自己嘴里伸舌头。
    “我当时就直接咬下去了！活该！我管你多红呢，你流量再大关我屁事！签的合同里写着呢，吻戏只许亲嘴唇儿！”
    她愤愤不平，但随后就一怂，“不过后来，我经纪人还是跟人家道歉了，没办法，人家背后的公司太厉害了，说什么他那条舌头就值十个亿，我的天，我还特意找了他的歌听了听，唱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反正我不喜欢！”
    “但人家红啊，就是红啊！……嗳，你别问啊，不许套我话，这个真不能说！绝不提名字！哈哈，你还想套路我！想得美！来，干了！”
    又说到她听说有很多制片公司找彭向明演戏，甚至有公司开价开到120万一集，都被彭向明给推了，她羡慕的不行。
    男演员里，肯定有一两百万一集的大拿，甚至有些人，你开多高人家都还不接电视剧呢，但女演员里，能拿到60万一集以上，就可以算一线了。最冒顶的那么三五个人，还得看投资、看剧，才能拿到一百万一集的价码。
    戴小菲够红了，二十岁上下这一波女演员里的尖儿，一集也就80万。
    当然，最近这三五年，影视圈被资本给吞掉了半壁江山，资本力推的片酬泡沫化正在发挥着强大的威力，这个片酬价格体系，已经有些混乱了。
    一个一部戏都没演过、非专业学习出身的年轻小伙，唱唱歌，出了名，卡的一下上手就接到投资一两个亿的大制作，单集片酬150万、200万……
    当然，这是对业界内部公布的报价，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拿了这么多钱，这笔钱最后到底流到哪里去了，就实在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了。
    没法说。
    但仅仅只是这些个报价本身传出来，已经弄得影视圈内部有些人皆忿忿了——你要真是戏好，还说得过去，青春正好拿高价，本就是这个圈子里默认的规则之一，但是你戏烂成这样，还拿这么高的价码，大家能服气才叫邪了。
    只不过资本爸爸太厉害，大家只能忍着罢了。
    然而到这个地方，话题就又返回来了。
    因为她同样很眼馋彭向明一场商演就350万，偏偏他还不接。
    她自己一场商演才120万，而且每年的订单还有限，更气人的是，不少订单还会提出要求晚上一起吃饭，明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推掉。
    然后又比代言。
    她是古装花旦，演古言历史剧的，虽然名气不小，影响力也不小，但由于戏路定位的关系，跟很多影响力不差上下的女性艺人比起来，她受的限制很大，竞争力不足，只能接点“小活儿”。
    彭向明就厉害了，一出手直接就是叮咚的大单子，一个单子顶别人好几个，而且叮咚还给了他那么大的推荐力度，硬是给砸出了天大的流量来……
    总之就是，她演戏演了小十年，本身也算红，居然比不上彭向明一首歌一部mv，这让她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带了自嘲与哀怨。
    巴拉巴拉……
    这让彭向明下意识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自己也开始有点高了。
    他以前也喝红酒，但哪像现在这样，喝啤酒一样喝过红酒啊，这东西貌似度数不高，入口也没多大劲道，但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感觉自己已经高了。
    孙晓燕似乎也有点酒意上头了，但感觉……她说话不该那么没分寸？
    可能是酒意上涌，让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彭向明居然过了好大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这位姐姐这是刻意给自己暴露阴暗面呢。
    于是他就全明白了。
    孙晓燕居然又想要第四瓶，彭向明赶紧拦住了。
    已经不需要再借喝酒的由头了。
    打电话叫小方上来买了单，然后一起下楼，孙晓燕直接就坐进了彭向明的车里，把自己的助理赶回家了。
    她那个胖乎乎的助理，似乎很惊诧于双方的进度之快，同时看表情，又似乎对彭向明颇感失望——就一个眼神而已，但彭向明就是碰巧捕捉到了。
    于是他怀疑，孙晓燕这个助理可能是自己的歌迷。
    问了孙晓燕一声，还真是。
    …………
    尽管这个小房子只有八十来平，收拾得也都很朴素，孔泉当初把它租下来，也仅仅只是作为给彭向明备用的住处。
    但当天晚上，孙晓燕还是感觉在这里住的很愉快，感觉达到了人生的某种巅峰，于是吃过彭向明的助理送来的早饭之后，她决定在这里再住一晚。
    三天之后，彭向明的新mv开始拍摄，一上来就先拍她的戏份，不到一天就拍完了。
    然后没有任何的腻腻歪歪，大家约好等她拍戏回来再一起喝酒，彼此眼神儿一碰，她转身就走了，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