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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妖道”于吉(4000大章第二

    礼物?
    看着手里的布包,吴良这才想起一件事,曹旎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骚扰他了。
    不止如此,就算在曹府偶尔遇上,曹旎也是说话轻柔有礼有数,看起来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骄纵,简直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就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
    就像曹禀说的,这姑娘很不对劲!
    吴良才不会相信这个招惹不得的女公子会有什么好心,还不一定沉寂了一段时间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如此想着,吴良狐疑的将布包外面的那层麻布抖开。
    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双这个时代价格仅次于“丝履”的“革履”!
    说白了就是皮靴,看材质应该是比较结实的牛皮,这玩意儿可不便宜,毕竟这个时代就算是士族也极少杀牛,因此牛皮自然要比一般的皮具更加珍贵,价格也是十分可观,并且还不是谁想买便能买得到的。
    “这……”
    吴良有些不太懂了。
    这姑娘这次又是什么套路,好端端的送这么好的靴子……难道是这个姑娘怀恨在心,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麻溜儿滚,滚远点?
    真要是这个意思何须这么麻烦。
    一句话的事儿,保证立刻照办,根本不需要下这样的血本!
    正如此想着,吴良忽然又注意到,一只靴子里面似乎塞了一些东西……
    吴良将手伸入靴子中一掏,竟掏出来一块绢帛。
    绢帛上写有一些娟秀的字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言,子宁不语?!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噗通!”
    吴良心脏狂跳了一下。
    不是小鹿乱撞般的跳动,而是巨鲲搅海般的跳动,险些心肌梗塞那一种狂跳!
    以至于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差点跪倒在地。
    想不到曹旎居然也会改诗,而且改的是《诗经》中的经典情诗?
    甚至,通过这首改动过的情诗,吴良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曹旎积压在心中的怨念!
    毫无疑问,那一定是怨念!
    纵我不言,子宁不语?!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我他喵的最近不曾主动找你说话,你他汪的就不能来找我说话?!
    我他汪的最近不曾主动找你会面,你他喵的就不能主动来看我?!
    毋庸置疑,这就是充满怨念的语气!
    因为在这首诗的原版中,句子末尾只是一个类似于撒娇的“?”,而不是加强语气的“?!”,这怨念已经溢于言表了好么?
    毕竟,历史上曹旎的人设本就是如此。
    她可是因为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养了几个小妾,这在这个时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就直接要将夫君搞死的狠人啊!
    至于这两句前面的“悠悠我心”与“悠悠我思”直接忽略掉就好。
    吴良绝不相信只是见过那么几次面,而且还是很不愉快的几次,就因为自己救了这姑娘的弟弟,她就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如此强烈的好感。
    可是……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自己明明一直躲着这位女公子,就算不得不说话也绝对正儿八经,从来不像对待白菁菁或是那些美人一样调戏说笑。
    怎么这位女公子就是偏偏揪住自己不放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求求您直接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
    “这尼玛……”
    吴良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把牛皮靴送回去,毕竟自己不是绿茶婊,没有对人家没意思却还收人家礼物的习惯。
    于是他果断转身,却见又一块绢帛从靴子里面掉了出来。
    吴良再捡起一看。
    这块绢帛上依旧有字,不过这次倒没有改诗,而是用比较白话的方式写了一段话:
    【吴有才:
    听说你又要远行,我便送你一副革履吧。
    听母亲说,你此前躲我避我,其实是尊敬我爱护我,若非母亲说起,我恐怕还要晚些才能明白,因此近日我没有再去扰你,是不忍辜负你的一品好意。
    这副革履是我的心意,你要穿着它远行,我便心中欢喜,你若不穿……你还是穿着比较好,否则我便不会欢喜!!!】
    结尾又是三个感叹号,威胁意味满满!
    吴良看完顿时又有些心累。
    可算找着根儿了!
    这次貌似还真不是曹旎的问题,而是……丁夫人的问题?
    次奥!
    这丁夫人也真是的,看起来明明是个心思细腻情商又高的夫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母仪天下的气质,怎么迪化起来也能这么不靠谱?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那是尊敬她爱护她么?
    我那就是躲她避她还唯恐不及好吧?
    哦——也对!
    历史上不论是这个丁夫人,还是这个清河公主,都不是什么善茬来着,个顶个的狠人,曹老板都降不住的狠人。
    看来这双靴子还是不要送回去的好,不然不知道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的!
    既然你敢送,那我就敢穿!
    反正据吴良所知,这次曹家家眷搬到鄄城之后,在铜雀台建成之前就没再迁移过。
    既然如此,等这次从豫章郡回来之后。
    我就果断向曹老板申请举家迁回陈留,继续去住我那个已经收拾好的大宅子,如此便可远离曹家家眷,尤其是这个容易迪化的丁夫人和这个小恶魔曹旎,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再见了您!
    ……
    一个多月后。
    吴良率领瓬人军一路向南,仿佛郊游一般走走停停,总算到达了庐江郡。
    出了庐江郡再往南走便是豫章郡,那就是瓬人军此行的目的地。
    据吴良所知,海昏侯墓的具体地点位于后世的楠倡市新建区大塘坪乡观西村,至于如今具体的地名到底叫什么,还需要到了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考证。
    不过大概的位置,吴良已经非常确定。
    那地方在后世已经被建成了一座遗址公园,就位于楠倡市北部的昌北机场以北。
    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海昏侯墓就是在现在的豫章郡城正北方,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大概为200里左右。
    并且在海昏侯墓旁边还有一个不算太大的湖,后世管这个小湖叫做“灵湖”,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叫什么名字,但知道这些地形特征再去找墓,基本已经不存在什么难度了。
    在庐江稍作停留的时候,吴良将单独杨万里叫了过来。
    “校尉,啥事?”
    杨万里躬身说道。
    “你叫我什么?”
    吴良斜睨过来。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瓬人军干脆扮成了一个迁移南下的寒门。
    吴良自然是家主,白菁菁被强行冠上了夫人的身份,不接受异议的那种,剩下的兵士则都是门客与佣仆。
    “瞧我这记性,家主,家主啥事?”
    杨万里一拍脑门,连忙嘿嘿笑着赔罪。
    因为在发掘广川王刘去墓时表现不错,杨万里此刻已经被吴良任命为伯长,虽然不能像正规军一样真正统领百人,但享受的俸禄却是一样的。
    因此这个家伙此刻已经认定了吴良这个老大,对他俯首帖耳。
    不过暂时吴良并没有送他戒指的打算,这个家伙虽然打探消息还算比较靠谱,但距离吴良想要的人才还差了一些。
    “我要你带领十人提前出发前往豫章郡,到达豫章郡之后再往北行进大约200里,先在那一带探寻湖泊,找到湖泊便继续在附近打探民间传闻。”
    吴良正色说道,“记住!这次我们要找的墓叫做海昏侯墓,又或者叫海昏国墓园,不论打探结果如何,十日后准时返回豫章郡与随后到达的我们汇合,到时我会留人在北城门接应你。”
    “家主,你这已经说的太具体了,豫章郡往北200里,还有湖泊……这么明显的特征,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杨万里拍着胸膛说道,“家主,你曾经肯定去过这个地方吧?”
    “管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吴良瞅了他一眼斥道。
    “是,定不辱命!”
    杨万里应了一声,当即便要带人准备动身。
    “等一下。”
    吴良却忽然又叫住他,沉吟片刻之后道,“打探传闻的时候顺便询问一件事,当年初代广川王刘贺死后,他的两个继承人,长子刘充国与次子刘奉亲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相继莫名离世,以至于许多人认为这是上天要断绝海昏国的国运,最终导致海昏国被下旨除国,你打听一下民间关于此事有何传闻,这或许对我们后续掘墓会有所帮助。”
    这件事确实很是蹊跷,历史上极少有哪个天高皇帝远的封国会像海昏国一样命运多舛。
    因为在吴良所说的这次海昏国被除国十五年后。
    当时的汉元帝终于又想起了这支位于偏远之地的近亲,于是又重新找到刘贺的血脉重新成立海昏国。
    可是又过几十年,又被除国。
    再立又再除,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史上终于再无海昏国。
    从历史记载来看,海昏国的命运虽然看似与当局者的想法以及动荡的局势不无关系。
    但老倒霉蛋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反正吴良最感兴趣的便是后世历史中所没有这些传闻,多问问总归没有坏处。
    另外,初代海昏侯刘贺,也就是吴良准备发掘的海昏侯墓的主人也是个传奇人物。
    史载他仅当上皇帝27天就做了1127件荒唐事,因此才被废掉。
    虽然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当时大将军霍光一手遮天,其实是因为刘贺当上皇帝后不听话,霍光才杜撰了这些事情,以此为借口联合群臣来废他,但司马光毕竟是宋朝的人,他的说法也仅仅只是猜测,到底是否便是事情的真相,同样还有待考证。
    吴良既然来到这个时代,便有资格与机会亲自去辨明历史的真伪,而并非一味信书。
    “明白了,家主真乃博学之人,天底下似乎便没有家主不知道的事。”
    杨万里由衷的拍了一记马匹,而后麻溜儿带着人脱离了队伍。
    ……
    如此瓬人军则在庐江郡的桐城好好休整了一天。
    第二日才再次上路,结果出了桐城没走多远,便有兵士前来报告:“家主,前方有一位老者拦路求见。”
    “附近人多么?”
    吴良皱眉问道。
    “只他一人。”
    兵士答道。
    “那就给他个饼轰走,不必与他多说废话。”
    吴良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这一路上瓬人军已经遇上许多回这样的事,基本上都是饿极了壮着胆子跑来要饭的流民。
    吴良知道这是时局动荡的问题,这样的流民到处都是,国家一天不稳定下来,这些人就无法过一天安生日子。
    区别只在于今天饿死或是明天饿死,这事他真的管不了,因此也就没有发那些没用的善心。
    最多只在这种附近没什么流民不会引发哄抢的情况下送出一两个饼,然后将人轰走继续赶路。
    “可是家主,那人并不要饼,只说有极为重要的话必须亲口说与家主。”
    兵士又拱手说道。
    “哦?”
    吴良微微来了精神。
    这种事倒还是第一次遇上,也不知这老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反正旅途太过无聊,典韦不是个能聊的起来的人,白菁菁又受不了他调戏总是躲得远远的,见见此人解个闷倒也无妨。
    “带那老者过来吧,不过告诉兄弟们不要停歇继续赶路,不要因为此人耽误了咱们的行程。”
    吴良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
    “是!”
    兵士应了一声。
    不一会的功夫,便将一位老者带到了吴良面前。
    这老者拄着一根弯曲曲折的木杖,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头上剩余不多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胡须与眉毛亦是如此,不过却留的很长,一副慈眉善目的长寿模样。
    “黄老道于吉,拜见公子。”
    见到吴良,老者微微低头施礼道。
    “于吉?你就是那个写了《太平经》的于吉?”
    吴良一愣,面露意外之色。
    于吉在东汉末年可是个很有影响力的“妖道”来着。
    他所著的《太平经》对发起黄巾军起义的张角影响极大,以致张角更是以此为纲领成立了“太平道”,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响亮口号,发动起义致使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汉王朝彻底陷入战乱之中。
    不过此人宣扬的那种“符水治病”的东西,却令吴良不能苟同。
    治好了,就是我的功劳。
    治不好,就是因为你心不诚不信道。
    这不就是明摆着忽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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