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新春这些年也长了心眼了，当着外人面从来不和老太太顶缸，就这副委屈的模样就让人觉得老太太是个不讲理的老婆婆。
    气得老太太闭上眼睛不搭理她，她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骂的越狠她自己就越丢面子。
    她不作，魏新春倒也不会特意刺激她。
    杨老五来的时候，这心就放下不少，听到杨卫国夫妻一早就来探过病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我哥我嫂子就是有心。妈，看他们对你多好啊！”
    那爱八卦的老太太竖着耳朵听，见老太太并没反驳，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当着你儿子的面咋不说那对夫妻没良心了呢？”
    一听这话就知道，趁没人的时候，老太太没少说杨卫国两口子的坏话。
    杨卫国在家呆了几天，充分当一个好爸爸，陪着杨洋踢足球打篮球，陪他一起打游戏去公园去游泳，一直呆到陶真真问他：“你不用回基地了吗？”
    他才嗯了一声，“我明天就回去了，估计得十一月份回来。”
    这一次他在家呆的时间也够久了。
    陶真真去送他到机场，杨洋晚上回到家，觉得家里静了好多，他情绪有些失落，“我爸又走了，要是他不走一直在家陪我就好了。”
    还陪上瘾了呢！
    “你爸冬天回来，咱们回老家看你姥和你姥爷，顺便去滑雪去。”
    “真的？耶，太好了……”杨洋高兴的满屋子乱窜，陶真真则看着他笑。
    要是之前，杨洋肯定会脱口而出“要是我姐也和咱们一起去就好了”，可如今，他们已经在逐渐适应没有杨乐的日子。
    一晃到了冬天，陶真真提前几天请了假，准备一家三口回老家过年。
    今年杨老五不准备回去了，老妈和自己在一起，回去也就是哥姐，回去一趟花销太大，路费，加上就他一个人在京都，总感觉他混得不错，回去给哥姐些钱，给侄子们外甥们少了还不好看，哪回都不少花。
    魏新春常常埋怨：“攒了一年的钱一个年全没了。就不能少给些，不知道的以为你挣了多少呢！”
    杨老五也后悔，可打下这个底了，再给少了实在不好看。
    陶真真过来送年货，还是几个孩子不偏不倚，一人两套新衣服，外加老太太一套新棉袄新外套和二百块钱。
    这几乎成为惯例了。
    老太太摸着那紫红色缎子面的棉袄稀罕的不得了，“这个好，今年你破费了。”
    这么直白的嫌弃往年的衣服，喜欢今年的衣服让陶真真有些好笑。
    “往年没有这种，今年这衣服款式多了，这好看的棉袄也多了。大娘，现在生活好了，你喜欢啥样的，平时让老五给你买就是了。你没看有的老太太就喜欢那花的，红的……”
    老太太一摇头嗯了一声，“俺可不要，跟妖精似的。”
    陶真真笑道：“老年人穿新鲜色人也精神。”
    现在的老人还不太能接受，等再过二十年你再看！
    魏新春送她出去的时候小声跟她说：“嫂子帮我带回去给我妈。”偷摸拿出一个手帕包，里面是五百块钱。
    看这鬼祟就知道是瞒着老五的，她也不拆穿，“放心吧，一定带到。”
    刚走没两步，魏新春又追上她，“嫂子，这钱……”她犹豫着，“老五不知道，你那啥，别跟我哥和老五说呗？”
    “行。不说。”她有些好奇：“你家钱不都你把着吗？你说不说的还怕老五不同意咋的？”
    “我这是多给出来的，我妈今年身体不好，我离的远……”她有些不平的说：“那凭啥他妈是妈就得我伺候着，我妈就享受不着姑娘的好？我不管，我就要多给我妈。”
    听着像不讲理，但她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伺候不着，又几年才能见一面，也就全靠给些钱来弥补心里的愧疚和想念了。
    陶真真笑她：“行了，老五不是那小气的人，你直接说他也不会不同意……不过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多嘴，其实你也不是要瞒着他，真要瞒着汇款不就行了，让我捎啥啊？”
    魏新春笑道：“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嘛，要汇款年前就收不着了。”
    陶真真回到家，收拾了给亲戚们买的礼物，第二天一早就和杨卫国、杨洋回老家了。
    陶母的病又严重了，除了老头已经谁也不认识了。
    就是跟老头，她也不再说话，眼睛也直直的，领她到哪一声不吭。
    二姐叹了口气和她小声说：“这样快半年了，谁也不认识，跟小孩似的……”说着声音哽咽了。
    陶真真默然，其实陶母这种情况已经是好的，有些不认人不说，还祸害人，她上辈子听说不少这样的事。打人，骂人，到处拉大便……
    什么情况都有。
    二姐收拾好情绪又笑道：“你们回来，她也高兴，你没看看你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吗？”
    陶真真没看出来。
    这次明显和去年不一样了。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年初一的上午，陶母去世了。
    家里人都在，谁也没想到她好好的说去就去了，屋里哭声一片。
    不管生前孝或不孝，这一刻的哭声都挺悲痛挺真心实意。
    陶真真想到这些年来陶母对她这个女儿无私的付出，哭的不能自己。
    自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她就从心里把陶母当成自己的亲妈，满心满眼的依赖，总感觉不管她走到哪，不管多久，都有妈在等待着她。
    可现在，妈没了。
    她这次回来给她带了两套新棉袄，紫红的缎子面和杨老太太的一模一样，还有一套深紫的缎面袄，正好给老太太穿上了。
    “你看咱妈多漂亮。”二姐哭着说，“她肯定老稀罕你买的衣服了，以前她没病的时候，你只要买的衣服，她指定四处跟人说，这我老闺女给我买的，到处跟人显摆……”
    折腾到下了葬，陶真真觉得这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似的。
    陶父更是老了几岁。
    “爸，想开些，我妈这回不遭罪了，她要好好的，肯定也不愿意过这种谁都不认识的日子。”张玉枝劝道。
    刘秀花说：“咱妈不在了，咱爸以后咋整，趁着大家都在，是不是得好好商量商量啊？”
    张玉枝皱眉：“商量啥？咱爸又不是没家，还用商量？到时候我回来给他做饭就行。”
    “那不成。咱爸一个人住我们不放心！要不，爸，你去我家住吧，正好喜子媳妇又怀上了，你可以抱抱重孙啥的。”刘秀花的话好像是她多孝顺，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肯定还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