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什么?”姚长生走过来坐在鼓凳上,看着已经坐在他对面的陶七妮说道。
“商量一下成家后的一系列问题?”陶七妮食指轻叩着圆桌,有一下没一下的,“首先住的问题?”
“住这里,这里就好。”姚长生闻言立马说道。
“我当然没意见,只是不知道这老泰山怎么想啊?”陶七妮抬眼看着坐在八仙桌旁圈椅上的陶十五道。
“我?”陶十五犹豫地看着姚长生,“这个不太好吧!哪儿有女婿住在老丈人家的,长生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陶叔、陶婶听我说。”姚长生转了转身面对着他们道,“成亲后,我估计在家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所以现在置办房子,回头也是妮儿一个人住。再说妮儿好多设想都需要在这里完成。”挑眉看着他们道,“除非你们不愿意,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们当然愿意了。”沈氏闻言赶紧说道,“只是对你的声誉不好,住在老丈人家,怕人家对你指指点点的,说你是上门女婿,这搁在嘴边的话。”
“谁人背后无人说,咱们自己过日子,管他们说三道四的。”姚长生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这世道要结束,不知道多少年。”深吸一口气道,“说实在话,能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
“啊!这还要打仗啊?”沈氏有些惊讶地说道。
“燕廷没有推翻,十八路反王割据一地,民不聊生,就是咱们想偏安一隅,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也不会放过咱。所以这世道且得乱呢!”姚长生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你们住在一起,更安全。”陶六一看着他们道,“这一带,咱们的兄弟都在。”
“这么说这里也只是暂时的。”陶十五看着他们问道。
“是的。”陶六一闻言轻点了下头道。
“那就随便吧!”陶十五干脆地说道。
“成亲是大事,怎么能随便呢?”姚长生闻言立马说道,“该有的都要有。”
“简单点儿,婚礼的形式是给外人看的。”陶七妮微微沉吟,然后微微摇头道。
“不行,不能简单,一辈子事情。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才配得上叫妻。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姚长生看着她严肃地说道。
“你说这些我根本不懂,而且至今好像也没见过。”陶七妮食指蹭蹭鼻尖道,“这都说比葫芦画瓢,我连葫芦都没见过。”
“那个……长生不怕你笑话,我们也不懂。”陶十五看着他老实地说道,“听到是听过,真没见过,就是地主家娶妻,那场面已经老好了。”
“这看书的时候看到过,只是我这想破脑袋都无法想象那个场面有多大。”沈氏看着他也很干脆地说道,“咱有多大力量,使多大的劲儿,千万别为了面子,做些不合适的事情。”
“呵呵……”姚长生闻言看着小心翼翼的两人道,“放心吧!我不会成亲后,让妮儿跟着我一起还债,妮儿能干是她的事情,但养家糊口可是我的责任。不能让妮儿过上好日子,我还算什么丈夫。”
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妮儿就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好了。”目光转向陶七妮道,“还有什么要商量的,一并说出来。”
“你都大包大揽了,这方面我又不懂。”陶七妮轻抚额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忽然想起来道,“啊!你等一下。”站起来朝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姚长生目光转向她道。
“一会儿就来。”空气中只留下陶七妮这句话,人已经出了正房。
稍顷陶七妮拿着红木漆匣子走了进来。
姚长生看着眼熟的匣子,是楚夫人给她的,“喂喂!你干什么?”
“嫁妆啊!”陶七妮直接将匣子递给了姚长生,“你看着买吧!”食指点着匣子道,“该我们出的也不会少。”话落朝他嫣然一笑。
姚长生闭了闭眼,这小妮子,眼中浮现真拿起没办法的神情,宠溺地看着她道,“那我就拿着了。”反正到最后统统交到她的手里。
“妮儿这匣子里多少钱?”陶六一好奇地问道。
“我没看耶!”陶七妮目光落在匣子上道,“安家的银子应该不会太多。”
“不多?”陶六一打开匣子,看着里面一摞银票,“俺瞧着很多。”
“是多少?”陶十五和沈氏走过来道。
陶六一拿着银票数了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一万两。”
“这……”陶十五看向陶七妮担心地说道,“这太多了吧!”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银票道,“既然给了就收着吧!”
“这咋能收呢?”陶十五连连摇头道,“不中、不中!”
“这是酬谢。”姚长生直白地说道,“酬谢妮儿将楚夫人与小少爷毫发无损的给救了出来。”
“那就更不能要了。”陶十五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不能将这种情谊标价吧!”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目光看向了妮儿,该怎么办?
“收下吧!虽然谈钱伤感情,可只有银子最能表达她的谢意。”陶七妮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说道,“跟钟姐姐不用客气。”
“那你这嫁妆可有点儿太多了。”姚长生眼波微微流转看着她说道。
“你随便吧!”陶七妮闻言干脆说道。
姚长生拿出了三千两,“这些应该够了。”
陶七妮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我这边没事了,你忙去吧!”
“那我走了。”姚长生将银票塞进了袖笼,站起来道。
“你不去送送长生。”陶十五看着坐着纹丝不动的陶七妮道。
“送什么?”陶七妮眨眨眼看着他说道,“我和他之间不用这么矫情。”
“不用,不用。”姚长生摆摆手笑道,“我走了。”
“陶七妮。”沈氏板着脸看着她说道。
“我送,我送行了吧!”陶七妮不甘心地站起来道,嘴里嘟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儿子,我是捡来的。”
“你这丫头,让你送送,哪儿来那么大委屈。”沈氏推着她说道。
“走吧!”陶七妮看着姚长生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正房,“想好日子了吗?”陶七妮边走边说道。
“这日子得找大师算算。”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大师?”陶七妮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道,“你要不要合合咱俩的八字啊!”
“这个我早就找人合过了。”姚长生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开心地说道,“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陶七妮闻言好笑地看着他说道,“你还信这个啊!你不不怕算的大凶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姚长生脸上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道,也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不然这分隔两地真的很难熬!
陶七妮双眸错愕地看着他说道,“感情好的就信,不好的就不信啊!”
“怎么不行吗?”姚长生微微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这种事,人本来就倾向于听自己喜欢。”
陶七妮微微一笑,还真是无法辩驳。
“那照你这么说黄道吉日,还不是你说了算啊!”陶七妮看着无耻的他说道。
“哎!当然越快越好了。”姚长生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怕忙起来没有时间。”
“这倒也是。”陶七妮看着喜气洋洋的他道。
“快走啦!送走你,我还得收拾东西呢?”陶七妮看着他催促道,话落转身穿过院子。
边走边说道,“对了,我卧室柜子里的那些衣服与姑娘家繁复不一样,很是干脆利落。”
“那是劲装,闯荡江湖的侠女穿的,很适合泡在木工房的你。”姚长生跟着她出了院子,走到院墙外的木橛子处,将马儿牵了过来。
“谢了。”陶七妮眸光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姚长生明亮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好!快走吧!”陶七妮目送他离开才转身朝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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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转身忽然听见熟悉的马蹄声,回头看去,“哇哦……”蹬蹬跑了过去,拍着黄骠马的马背道,“好久不见。”
“师父、(小姐)。”乔二妞她们围着陶七妮又笑又跳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见你们真是太好了。”陶七妮明眸含笑地看着她们道,目光穿过她们看着梁桂花道,“梁婶。”
“小姐。”梁桂花看着她福了福身道。
“走走走,咱们屋里说话。”陶七妮指着院子说道。
“小姐,这些马牛羊,怎么办?”乔二妞指着她们身后一大群动物道。
“这院子也装不下它们啊!”陶七妮颇有些烦恼地说道,院子里根本没有牲口棚。
“还放到我们那边好了。”郑通的声音穿过她们传来道,“这些是爷爷从凤凰岭带来的,都是师……”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您的。”不知道她还认这个徒弟不?
陶七妮见状挑眉,这小子心虚的很啊!
“抬进去吧!”陶七妮面色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几年不见郑通被晒的越发的黑了,整日里风吹日晒的,肌肤糙得很!却也证明这人真的老老实实种地,没有偷奸耍滑。
郑通心虚地躲避着她的视线,让兄弟们将东西抬进去,自己没敢踏进去。
“都进来吧!”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许久未见,进来聊聊。”
郑通激动地看着陶七妮指着自己道,“我可以吗?”
“当然。”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走上前看着他小声地说道,“你姚先生说你表现良好,对你既往不咎了。”
郑通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师父,我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陶七妮目光温和地看向他道。
“我先将马儿牵回去,等会儿在过来。”郑通眼眶里含着泪花,兴奋的满脸通红地说道。
“黄骠马留下,它机灵,自己也不会跑。”陶七妮拍拍马头,蹭蹭它的脸。
有些日子没见了,黄骠马热情的很!
“嗯!”郑通将其他的马牛羊赶回了自己的营地。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陶七妮跨进院子,高声喊道。
陶十五和沈氏蹬蹬挑开帘子跑了进来,看清来人后,高兴地说道,“哇……二妞是你们啊!快进来,进来。”
一行人进到屋子里,沈氏热情的招呼她们,“快坐,快坐,咱们坐下说话。”目光慈爱地看着她们道,“看着你们平安无事真好。”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陶七妮坐在圈椅上,看着坐在鼓凳上的她们问道。
“你被顾大帅带走的第二天,我们就骑马来了。”乔二妞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事情来的太突然,我们总觉得不对劲儿。再说了这成亲是大事,我们也得告诉六哥一声吧!”
“行啊!”陶七妮闻言莞尔一笑,真要被顾大帅给一锅端了,这些孩子都想好了退路了。
说到底顾大帅还是轻视了他们,认为他们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忽略不计,只是没想到这些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却破坏了他的所有的努力。
“小姐你们怎么逃出来的。”乔二妞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陶七妮将逃出来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得她们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操作。
李氏和她两个女儿端茶水进来,放下后,又悄然的退了出去。
“师父,她们是?”穗禾黑眸轻闪看着陶七妮问道。
“哦!在这里当差。”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谷儿闻言有些惶恐地看着陶七妮说道。
“我不想和师父你分开。”豆花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
“你们知道郑伯他们都跟着自家的孩子给安排在城里了。”陶七妮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们说道。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有亲人,我们可只有师父您了。”粟粒儿双眸盈满焦虑急切地看着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