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姚继同看着姚妙仪,姚妙仪三言两语解释了北元世子的身份。姚继同顿时愕然。
就这这时,走进来一对男女,均是锦衣貂裘,男的高大俊逸,女的娇俏,神采飞扬,单是凭两人偶尔相交的眼神,就知是一对情侣。
朱守谦站起来,“二叔,邓大小姐。”
正是刚封了秦王的二皇子朱樉,至于这位邓大小姐嘛,应该就是卫国公邓愈的掌上明珠邓铭。邓愈也是开国十大功臣之一,封了一等公爵,和魏国公徐达、景国公李文忠齐名的大人物。
武将之女,邓铭小时候和常槿一样,都是姚妙仪的闺中好友。邓铭和二皇子朱樉从小青梅竹马,十分投缘,倘若不是母孝在身,估摸早已赐婚成亲了。
朱橚朝着诸人点点头,“我和邓大小姐来行宫狩猎,远远看见你们一行人马来了,就过来看看。”
“朱守谦,她和你长的挺像。”邓铭则好奇的打量着姚妙仪,问道:“听怀庆公主说你忘记了儿时的事情,当真如此?我小时候和你比过射箭,你输了一个金项圈,躺在地上耍赖不肯给,这事还记得吗?”
“并不记得有此事。”姚妙仪心中暗道,胡说八道,那次明明是你输了耍赖,怎么变成是我不认账了?十年过去,邓大小姐还是这个不服输的犟脾气。
朱守谦自己嘴上不承认姚妙仪,却也不许别人欺负污蔑,于是出言说道:“邓大小姐,我记得不认账的是你吧。”
二皇子秦王朱樉看着邓铭的目光,温柔的能够融化冰雪,那里舍得新心上人受半点委屈?说道:“守谦,不得对邓大小姐无礼。”
被人当面揭穿儿时糗事,邓铭出言反讽道:“朱守谦,你和小时候一样,不许别人欺负你宝贝表妹。如今这个姚姑娘真假未定,你这就护上了?那还等什么?赶紧相认吧。”
亲王朱樉一切都以邓铭的好恶为中心,见心上人口头上扳回一局,也乐的在一旁看热闹,说道:“那正好,我们给你当见证人。”
平日在宫中,二皇子朱樉虽然明面上不敢把“叛贼之子”朱守谦如何,但是暗地里冷嘲热讽,欺负挤兑也是家常便饭。
朱守谦也不是好惹的,时常给他碰一些软钉子。见朱樉当面无礼,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远远看见车驾,难道不知买的里八刺也来了吗?二叔,你身上的鞭伤好了没?”
朱樉就是因为对北元世子买的里八刺无礼,被父皇洪武帝追着鞭打,三天都下不了床。朱守谦此语戳痛了朱樉尚未痊愈的伤疤,他正待教训这个大侄子,邓铭见心上人被侄儿戏弄,火气更猛,干脆挥着手中的马鞭朝着朱守谦方向抽去!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朱守谦来不及躲闪,眼看一张芙蓉面要被抽成抓破美人面,从左侧飞来一张黄花梨交椅拦在跟前,挡住了马鞭。
这把交椅正是姚妙仪扔出来的,邓铭的鞭稍缠在交椅的腿上,干脆弃了马鞭,冷冷笑道:“好啊,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十年过去了,你们表兄妹和以前一样,都是护短的。这位姚姑娘是装失忆吧,否则也不会有这个反应。怎么了?好好的国公府大小姐不做,非要当一个市井医女,你在躲什么?”
姚妙仪暗悔自己冲动了,可是刚才见到朱守谦被欺负的那一刻,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第51章 兔死狗烹
正僵持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拍手声,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说道:“说的好!兄妹齐心,其利断金。是谁欺负我妹子啊?我这个当二哥的可不答应。”
一个披着白狐大氅的玉面小郎君走进了书房,大冷的天,他还骚包的摇着一柄倭金扇。旁边居然还跟着常家三公子常森!
见到小郎君进来,朱守谦点了点头,“二表哥。”
邓铭杏眼一翻,“徐增寿!人家姑娘连亲爹都没认,你倒是自作主张巴巴的贴过来认妹子,要脸不要脸!”
此人正是魏国公徐达的二儿子徐增寿,除了姚妙仪,徐达的诸多子女都是妾室所生,徐增寿和常森一样,身为家中小儿,反正不用承袭爵位,家门有当世子的哥哥们撑着,他和常森都属于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只想当富贵闲人。
常森年轻气盛时,也曾经冒名当小卒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点心。可是见识到沙场无情,尤其是差点被姚妙仪砍断了腿之后,他就铩羽而归,再也不想上战场了。
这个徐增寿比常森还怂包,父亲徐达是开国第一大将,他却连出征的想法都没有,从未尝过战斗的滋味,整日吟风弄月,从小就和常森是一对打不散的酒肉好朋友。
姚妙仪身份之谜也是常森告诉徐增寿的,徐增寿和她虽然隔了母,并非一母同胞,并无多少亲情在。不过暗想既然父亲重视姚妙仪,他在外人前面维护妹妹,就是父亲面前讨好卖乖,以后若有所求,就方便向父亲张口了。
况且徐增寿和常森,也是娇惯长大的,从小就和任性刁蛮的邓铭不对付,几乎是见面就掐。
邓铭讽刺徐增寿乱认妹妹。常森在一旁帮腔,说道:“邓大小姐,这里是皇家行宫,不是你们卫国公府的后院,你在自家捅破天都不要紧,但在行宫里撒野就不对啦。”
邓铭不服气,“胡说,你那只眼睛瞧见我撒野了?”
徐增寿指着缠着马鞭的交椅说道:“这就是证据了。”
“你们——”
邓铭气的柳眉倒竖,正要爆发时,秦王朱樉忙过去劝道:“铭儿,别和这两个滚刀肉一般见识,我们狩猎去吧。”
朱樉拾起了马鞭,将邓铭拉出去了。
“做什么!”雪地里,邓铭气得跺脚,“难道我还吵不过他们这对废物!”
朱樉说道:“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废物,所以你别和废物较真啊,即使吵赢了又如何?”
邓铭:“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了?你怕了常家和徐家?还有那个逆子朱守谦?”
朱守谦的外祖父谢再兴和父亲朱文正相继谋反,且都有证据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由于马皇后亲自抚养朱守谦,很多人明面上不敢为难他,但是暗地里没少挤兑这个孤儿。
朱樉忙矢口否认,“我是龙子,何惧一个叛贼之子?父皇已经封了我为亲王,将来去了封地就藩,
什么魏国公、开平王与我何干?父皇还不高兴我们和武将交往过深呢。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和他们两个废物吵架即使赢了,这事传到母后父皇那里,于你的名声不好听,牙尖嘴利,万一影响将来赐婚——”
“呸呸呸!”邓铭气急转羞,打断说道:“谁稀罕嫁给你!”
朱樉脸皮极厚,“可我稀罕啊!我已经十九了,封了亲王,很快要出宫建府单住,即将迎娶的我秦王妃,只有你有资格当那座王府的女主人。”
邓铭羞得转身,不敢直面朱樉,“再胡说八道,我抽你。”
朱樉难得看见心上人娇羞可爱的样子,血气方刚,不免有些情动,走过去拉拉她的手,邓铭着急了,反手抽了一鞭子。
啪!
邓铭叫道:“呆子!你怎么不躲?”
朱樉说道:“躲了就牵不到你的手。”
一根马鞭落在雪地里,两个年轻的身体越靠越近,终于融为了一体,炙热的爱情似乎可以融化冰雪……
书房里,二哥徐增寿乐呵呵的拿出一匣子酥油泡螺,“听说人的记忆会变,但是口味很少变,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来,吃一个泡螺试试,还记得二哥我吗?”
小时候徐增寿是个皮猴,喜欢在泥里面打滚,和常森想了法子四处撒野,如今长大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惯常耍一下小聪明,对文韬武略都没有兴趣。
他横插一脚,气跑了找茬的秦王朱樉和邓铭,屋里的气氛立刻由紧张变成了轻松。姚妙仪吃了一个酥油泡螺,笑道:“这东西好吃,却不是灵药,我早已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徐增寿将倭金扇往掌心一合,“你长的很像母亲。姚姑娘,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子,反正你这个妹妹我认了,将来若有什么难处,或者有谁找你麻烦,尽管去瞻园找二哥我帮忙。”
朱守谦说道:“二表哥,你就喜欢乱许诺。不说别的,那个刁蛮邓大小姐,你真敢和她对上?”
徐增寿挥手将倭金扇往朱守谦肩膀上一拍,“怎地?我还打不过一个姑娘?”
朱守谦反讽道:“如何?你真要和一个姑娘动手?”
一听这话,就晓得徐增寿是个不靠谱的,不能做任何指望,他说的话,可千万不要当真了。姚妙仪但笑不语。
常森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抬杠了。今日你们兄妹三人团圆,理应庆贺一下,我做东,晚上在行宫烤鹿肉,喝梅花酒。”
姚妙仪有些无语:你们两个知道我刚刚死里逃生吗?哪有心情喝酒吃肉。
只要不是习武学文,徐增寿一律喜欢,他立刻站起来拍案说道:“常森说的对,今日我,朱守谦,还有失散多年大妹妹团圆,无酒无宴怎么行?新鲜的鹿肉最好吃,大妹妹,这里恰好也要皇家猎场,我们起码打猎去吧。”
朱守谦恨不得捏死这个不靠谱的二表哥,提醒道:“魏国公和燕王都说过了,好生照顾姚姑娘,防备刺客再度袭击。”
“那么多人跟着,能出什么事?你也太小看亲兵都尉府的本事了。”徐增寿和常森一再怂恿,姚妙仪也想乘机出去,观察鸡鸣山地形,便同意了。
朱守谦不知从那里要来了一个犀牛皮做的软盔甲,递给姚妙仪,“穿上,以防万一。”
虽然不能相认,却血脉相通,姚妙仪穿上软盔甲,做男子打扮,一起出行打猎,一旁紧紧跟着一群亲兵都尉府的人,为首的副指挥使郭阳天认出了姚妙仪就是那晚误闯鸡鸣山,当做魔教叛党抓起来的医女,心中着实震惊,忐忑不安。
此女不但有燕王和毛骧当靠山,现在连魏国公等人都对她呵护备至!她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为了那晚的误会,而对我打击报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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