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少帝成长计划 第0208章 代王起兵

第0208章 代王起兵

    随着夏五月逐渐接近尾声,长安城内的氛围也逐渐趋于诡异。
    先后有数万青壮随灌婴大军,以及在京勋贵彻侯出征,使得长安城逐渐冷清起来;大量壮年男子外出,也使得长安左近的田亩大片荒废。
    原本应该在三月末开始的春耕,也因悼惠王诸子起兵叛乱而延后到四月;长安左近,乃至于整个关中,几乎都将家中的壮年劳动力送上了睢阳、荥阳一线,家种田亩,就只能交由留守的妇女,以及老幼打理。
    根据内史的估算,整个关中都将因此次叛乱而受到影响,今岁粮产很有可能会直接下降一半!
    这还算好的——关中虽然失去了大半壮年劳动力,但社会秩序依旧有条不紊,春耕虽晚了些,但也还勉强进行着;田亩虽可能减产,但也还不到绝收的地步。
    真正受影响的,还得是关东。
    叛军抵达睢阳也以过去近十日,而叛军自齐地赶赴睢阳的路线,以及沿途经过,也已被送到了朝堂之上。
    且先不提叛军从齐都临淄赶往梁都睢阳,超过三千里的路程,竟然只花了近五十天,光是关东地方官府送上来的关于‘今岁田亩耕种状况’的调查表,就足以让长安朝堂为之咬牙切齿。
    淮阳、楚地以南的南方,可以说完全没有收到此次叛乱的影响,但根据地方官的推测,今岁粮税也有可能不足正常状况的七成。
    至于叛军沿途‘经过’的郡县,那才是让人为之瞠目结舌,对关东地方官府的节操抱以极大的鄙视。
    最让朝堂为之不齿的,当属河东。
    叛军自临淄出发,直奔梁都睢阳,整个路途顺畅无阻不说,几乎就没怎么踏上河东。
    但在河东郡守的上报中,河东却在此次‘抵挡叛军’的过程中损失惨重!
    根据河东的说法,叛军自河东以南经过之时,最近距离河东不过数十里,河东上下赶忙派出了地方部队,以避免叛军攻入河东。
    而恰恰就是将郡兵派出防守,使得河东的治安每况愈下。
    但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因郡兵外出而得到‘活动空间’的河东郡不法分子,既没有去杀人越货,也没有为非作歹,欺男霸女,而是趁着郡尉领兵在位的天赐良机,莽足了劲儿踩坏农民伯伯的庄稼!
    而对于河东这么明显的谎报,未央宫内端坐的天子所做出的评价,也已经传出禁中,成为了长安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据说圣天子拿到河东郡的奏报之后,直接将之定性为:碰瓷!
    随着事件发酵,‘碰瓷’一词之解,也已逐渐被各方高人所解读。
    ——碰瓷者,乃以未有之事,而诈人之财货;如甲有珠玉,递之与乙,乙接而观之,不喜,乃还之;甲得珠玉而言其物已损,责乙偿其所失,得财而复以此腌臜之道行骗于人,当称之曰‘碰瓷’。
    得知‘碰瓷’一词正确解释的长安百姓再回过头,细一琢磨河东郡之所为,顿时露出一种‘哦~~~’的表情。
    河东之事虽在长安引起了不小的物论,但出于战事舆论需求,朝堂并未对河东之事做出明确的答复;但所有人都知道,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河东郡上下恐怕都逃不过一劫。
    除了河东出现这么一桩笑谈之外,其他地方则都相对正常,或者说,沉寂的有些不太正常了···
    匈奴使团自长安出发半月余,此时也应当出了雁门,踏上了幕南草原;但匈奴人就好像是因为和亲之事而脾性大变——汉室内乱爆发接近两个月,边关却连一封‘匈奴似有异动’的消息都没有传回。
    荥阳一线在淮阳郡守申屠嘉率郡兵入住,并陆续得到自长安出征的彻侯勋贵支援后,其局势愈发趋于平稳;而淮阳守申屠嘉也以圣天子慧眼如炬,提前授予的天子节而成功镇压住彻侯勋贵,稳稳把守着荥阳。
    上将军周灶驻守的丰沛防线,也得到陆续从关东各地自发前往的彻侯勋贵的协助,而周灶同样凭借着天子节,将丰沛一线的防务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中,没让赶往丰沛的彻侯勋贵抢得丝毫兵权。
    如果这些方面的稳定都还算正常范畴,那夹在丰沛一线和荥阳敖仓一线之间,由大将军灌婴携关中军近十万驻扎的睢阳防线,则诡静的有些反常。
    根据睢阳一线回禀的军报,以及朝堂对睢阳战役爆发时间的预测,齐地叛军早在五月二十日前,就应该抵达睢阳城下,最晚在二十日当天,睢阳保卫战役就应该正式爆发。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明日就是六月初一的朔望朝;但睢阳一线却丝毫没有传回‘战斗开始’的消息,只从二十五日开始,每日发来一封‘叛军于睢阳城外二十里扎营,驻而不攻,似另有所图’的军报。
    在连续五封只字不差的战报送达之后,朝堂甚至出现了‘大将军隐瞒战况’的猜测!
    但这种说法,也只是稍稍露了个头,旋即消失在朝堂对战役的诸般推演之中。
    ——除非大将军灌婴彻底决定倒向叛军,否则,绝对不敢做出‘隐瞒战况’的事。
    也就是说,齐地叛军确实如灌婴所言,只在睢阳城外驻扎,然后每天享受着关中门户的太阳,丝毫没有攻打睢阳的意图。
    确定这件事之后,朝堂便也同长安城一般,逐渐陷入诡异的沉寂;而昨日自箫关送入关中的一封军报,则彻底让长安朝堂陷入寂静之中。
    ——代王刘恒,因其王太子死于长安,故起兵于北,意欲质问长安为何害死太子?
    原本对此次诸侯叛乱持乐观态度的朝堂,一时之间陷入无以复加的惊惧之中!
    ——箫关,函谷关,乃关中北、东门户!
    自汉室立,国朝还从未面临关中两个方向都受到叛乱者进逼的状况!
    更让朝堂忧心忡忡的是:代国地处汉匈边界,代王起兵近逼关中,便意味着边墙防线,将出现一段长达数百里的防守漏洞!
    且先不提齐、代叛军与长安中央的斗争结果如何,光是代军南下这一点,就可能使得汉室本就捉襟见肘的北方防线陷入混乱!
    代王起兵的消息传入长安当日,未央宫和长乐宫顿时化身为诏书机器,一日连发诏书、懿旨十数封!
    ——燕王刘信,即刻遣燕国兵进驻代北汉匈边界,接受代地防务!
    ——飞狐都尉柴武,受诏之日火速启程,进抵代、赵一线暂驻,准备随时应对匈奴人对汉室边墙的进攻!
    ——楚王刘交,分楚兵驻守汝南,南阳一线,时刻紧盯淮南国兵动向!
    长安几封诏书传出,就使得汉室大半版图都牵扯入这场最开始,仅有齐地爆发的动乱——北方燕、赵、代,南方楚、吴、淮南,再加上叛乱爆发的齐,汉室几乎所有的诸侯国,都或主动或被动的被战火波及。
    而这一切安排,又无一属于‘杞人忧天’。
    代王叛乱,很有可能会倾巢而出,放弃边墙防务,集中全力进逼关中,从而使得代国与匈奴接壤的数百里防线陷入真空。
    对此,长安中央最好的选择,也只有让毗邻代国的燕国分兵进入代国,来填补代国兵被代王刘恒带走之后,留下的边墙防线漏洞。
    而分兵,就可能使得燕、代同时陷入防守力量不足的境地,遣飞狐军从飞狐迳北上稍许,暂驻于燕、代以及两者身后的赵国交叉口,可以使飞狐军能在边墙发生隐患的第一时间动身,以最快时间赶到战场支援。
    如果说对燕王、飞狐军的调遣,基本是出于对匈奴人的防备,那对楚王刘交的安排,则完全属于防备南方诸侯了。
    ——在代王刘恒起兵的现在,同为高皇帝子的淮南厉王刘长,就顿时成为了焦点!
    而代王刘恒与淮南王刘长,又是太祖刘邦的子嗣中,仅存于世的两个;代王刘恒起兵,淮南王刘长未必不会于关东起兵响应。
    楚王刘交作为太祖刘邦之昆季,再加上楚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为依仗,足以逼迫淮南王刘长安坐淮南,无法插手此次诸侯王叛乱。
    一系列安排都从长安传往各地,才复又使得关中惶惶人心稍稍安定下来;紧接着,就是最主要,也是最为迫在眉睫的问题:箫关防线,该派谁去驻守?
    虽然代王反叛,口称是想就太子的死亡,向长安要个‘交代’,但明眼人都知道,代王就是响应了齐地叛军那封‘共诛伪帝吕弘’的倡议。
    ——只不过,代王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留了一点转圜余地而已。
    而代王如今已经引兵南下,进逼箫关,那这个方向的诸侯叛军,也同样需要派大将前往驻守。
    就如同关东一乱,朝堂就赶忙派大将军灌婴,领北军两部校尉,并从关中抽调民夫、战卒,组成平叛大军,出关驻守睢阳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将在明日朔望朝见分晓。
    不过,即便是在没有确切结果的现在,绝大多数人心中都基本确认了平叛大军的人选。
    在大将军灌婴、上将军周灶、车骑将军柴武俱领兵在外,开国功勋大都老朽的现在,长安朝堂有资格以帅领的身份,引军出征平叛的,只剩那寥寥数人。
    其中最合适的,则非太尉周勃莫属···
    ※※※※※※※※※※※
    作为汉室皇城,未央宫同样被诡异的氛围所充斥。
    在前所未有的危难之下,深讳宫中生存之道的宦官群体,第一个感受到大难将至的气息。
    就是这种诡波暗涌的情况下,数月前才拉起框架的‘禁中御史大夫’——省御卫,才终于体现出一丝存在的意义。
    短短十日之内,便有数十位禁中侍宦,因内外勾结、暗逃出宫等罪名,被杖毙于未央宫内的广场。
    至于因‘私有不轨’而被省御卫限制自由,着重审查的宦官,更是不知凡几。
    如果最终审查出问题,这些重点关注人员同样躲不过被杖毙的结局;即便没有问题,最好的结局也是驱逐出宫,令其自生自灭。
    而在这次针对禁中宦官的大核查中,出现了一些让朝臣毛骨悚然的事件。
    作为禁中宦官的审查机构,省御卫对宦官群体的一切核查,都得到了皇帝刘弘的背书;而汉室独特的政体当中,还有这很大一部分继承于秦的部分,即:绝大多数九卿属衙,都有宦官为主的部门。
    在这次大核查中,首先遭到打击的,便是少府名下的宦官部门:尚食!
    根据郎中令、卫尉两个部门的合力调查,最终查出刺杀代王太子的凶器,乃是通过少府属下,负责于宫外采买菜蔬吃食,输送禁中的尚食属衙。
    而尚食作为少府六尚,其实是由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部门组成;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官僚尚食’和‘宦官尚食’。
    两者虽统称尚食,办公地点也紧邻,但在具体的运作中,却近乎完全没有来往。
    官僚尚食,负责从市集购买物资,核查物资是否有问题,最终将没有问题的物资送入少府府库。
    而宦官尚食,则是等官僚尚食将物资送至府库,再前去将物资调出,再进行一次核查,确认物资没有问题,再将物资送入皇宫内。
    由毫不相干的两个群体先后进行两次审核,以及官僚与宦官群体的天然矛盾,才可以保证输入皇宫的每一批物资都毫无问题。
    就如同此次,代王太子遇刺于石渠阁的事件发生时,少府六尚这种独特的运作模式,将使调查工作简单无比。
    ——宫中出现违禁物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通过少府的渠道!
    因为除了少府,其他渠道几乎完全没有向宫内送入任何物件的权力。
    物资流入皇宫的渠道,在少府之内也可以直接锁定到六尚,即尚衣、尚食、尚冠、尚席、尚浴与尚书。
    而物资流入少府府库,证明少府外六尚有问题,出现在皇宫之内,则证明内六尚有问题。
    再加上少府自数个月之前,正式推行的全新记账方式,使得调查进行的无比轻松。
    根据刺客的供词,凶器是在大约十日前,刺客自东厨拿到手;那么,只要从少府府库的账本中,查十二日前到八日前,都有哪些人从府库调取物资送往东厨,就能将范围缩小到一个不到十人的狭小范围之内。
    实际上,调查过程比这轻松得多——少府新推行的记账方式,使得每一个东西的进出,都白纸黑字记录在册。
    而郎中令从少府的账本中,直接发现了一条关于‘废弃短剑’的调取记录。
    涉嫌这次调取的内宦,则因‘试图外逃出宫’而被杖毙。
    紧接着,就是少府府库管理者:库令受到调查。
    原因很简单:一个尚食属衙的内宦从府库调取一柄剑,库令却只将此事记录预测,而丝毫没有对此表达疑惑?
    如此没有主观能动性的做法,令少府属衙深受打击,由此次事件引发的大清洗,顿时将少府上下全面覆盖。
    最终,少府长监一人,少监二人尽数被贬,五属、三监、六尚大半被免;宦者六尚尽数杖毙,少府内部被动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大清洗。
    随着少府令田叔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请求皇帝刘弘治罪,太后出面为少府求情之后,少府之事才逐渐走向尾声。
    即便如此,皇帝刘弘也给少府田叔下达了戴罪立功的任务:积极配合省御卫属衙在少府内部建立监管部门,以防此等事件再次发生。
    而少府令田叔,最终也只能应下这个要求。
    作为汉九卿最为特殊的一个部门,少府与皇宫可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府钱库,完全独立了整个政权中枢,全权由皇帝掌控;少府作坊的一应产出,也具由皇帝执掌。
    作为同一个政权下的部门,少府的独特性尤其体现在物资的流出。
    按道理来讲,同为国家部门,少府作室所产出的一切物品,如武器军械、布匹物件,乃至于器具,都属于国家财产,用于国家建设丝毫没有问题。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少府所造的每一柄剑,每一把弓乃至于每一支箭矢,都并非无偿交于军方之手,而是需要丞相府掌控下的国库出钱购买,再分发到各地部队手中。
    至于布匹被褥,军粮等物资,也同样需要国库出‘军费’购买,才能分发到士卒手中。
    这也是少府能独立于整个朝堂,只对皇帝负责的底气由来——除了皇帝以及太后之外,汉室绝对不存在第三个人,可以凭借一纸命令调动少府物资。
    就连丞相都不行!
    而少府独立于朝堂外的地位,使得朝堂对少府的遭遇大都持有‘幸灾乐祸’的态度;即便是少府此次跌的大跟头,也只是让外朝对省御卫属衙提起了一丝警惕而已。
    直到事件以‘少府内部立省御卫’为结局画上句号,外朝才慌忙开始为少府求情,祈求皇帝刘弘三思。
    但最终,少府令田叔强硬的表示‘这都是罪有应得’,愿意接受这样的监视,外朝才如丧考妣的接受现实,转而将火力转向省御卫的首官:宦者令王忠。
    半日之内,足足数百封弹劾宦者令‘不修私德’‘收受贿赂’‘任人唯亲’的奏疏送入皇宫,将刘弘的御案塞了个满满当当。
    而就在王忠承受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扛起省御卫属衙前所未有的灾难之时,一个身影藏在王忠宽大的臂膀后,悄然无息的进行着朝臣百官的调查工作。
    一年之后,那人的名讳就将响彻天下,令无数官僚闻之丧胆,见之避目。
    ——省御刺史,中行(háng)说(yuè)!


同类推荐: 冬夏莫言(父女,1v1,H)启明1158抚宋摄政王家的农医宠妃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重生后嫁给废太子李治你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