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啊……”章天青叹一口气，视线沉重的而坚定的看向文凌。
    “大启已经焕然一新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启了。”
    文凌不答，嘴里哼一声，透着浓浓的嘲讽。
    “文凌，睁开双目，回头看一看，很多事情已经改变，我们不能沉浸在过去之中。”
    沉默很久的文凌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是怒意。
    “我们？你凭什么跟我一起称我们！我跟你截然不同！我们是拼尽了全力，失去了主帅，被大顺铁蹄践踏过的军人，我们是很多兄弟付出了鲜血仍然挽救不了的大启人士，你凭什么跟我们站在一条线上！”文凌咬着唇，很是激动的看着章天青，眼中的怒火中烧，这是撕开伤痛的火焰。
    半年前的那一战让很多人丧命，国破家亡，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自然包括章天青。
    章天青沉默一阵，放下了帘帐，缓缓的扯开了自己的易容面具。
    “文凌，好久不见。但是，我们终于见到了。”章天青沉声而道，声音里面透着很多的无奈和情绪。
    当章天青这一张脸展现在文凌面前的时候，文凌惊呆了，他看了章天青很久，眼神震动而闪烁，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颓然，最后到痛哭流涕的绝望。
    文凌压着声音失身痛哭，跪在地上，用头顶着地，对着章天青道：“将军……将军。”
    章天青是大启的支柱，更加是文凌他们这一群军人的支柱，北境谷那一战，章天青被刺跌落山崖，所有人都失去了主心骨，混乱不堪，大家都失去了希望。
    如今，他们的支柱回来了。
    “文凌，起来再说。”章天青将文凌扶了起来，安静的等着文凌情绪平复。
    “将军，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们复国有望了！”文凌激动的说道。
    “文凌，也许我跟你的想法不一致。”章天青继续道，：“大启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大启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大启却还是在被奴役着！”文凌突然稍微提高了声音，看得出来情绪有些压抑，眼中光芒大盛。
    “什么叫奴役？”章天青很是淡定，与文凌的激动很是不一样。
    “被大顺侵占，被敌国亡国，这不是奴役吗？”
    “那活着和被奴役着活着，你选哪个？尊严和生命，你选哪个？”
    “对，作为军人，肯定会选择尊严，但是整个大启王朝不是一个军人，是数百万生命，让数百万人活下去，比尊严更重要。”
    “再说，现在的大启大多数不是奴隶，奴隶是被禁锢自由，是被主人折磨毒打，是丧失一切希望。但是现在的大启百姓们，他们不需要被限制自由的活着，他们是可以自由行走的，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发家致富，他们有希望！希望能够支持很多人活下去！这家老板是个例子，这条街街尾那间裁缝铺也是大启百姓开的，甚至你刚才去的医馆，里面一个大夫也是大启人士，倘若这样你也称之为，奴役，那我无话可说。”
    “文凌，不要执着，回头看一看，你会发现很多的不一样。”
    文凌听着章天青的话，眼中的挣扎之色很是矛盾。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追求是正义的，是正确的，可是现在发现，原来自己这些日子做得都是无益的吗？
    他们抱着复国的执念，做了很多事情，到头来什么都没用吗？
    “文凌，我们章家军，跟着我爹的那一万士兵，还有哪些人？怎么见得到他们？”章天青再次追问。
    文凌很是矛盾的抬起眼眸，无绪的混乱充斥着他的思绪，他一时没用想太多，呐呐道：“有是有，但是大多散布在大顺各地。”
    “那你们如何联络？”
    “我们有一个联络点，也有一些联络人，大家都按照他们的布置来做事。”
    “联络点在哪里？主要联络人是谁？”章天青有些紧张，开始追问到了重点内容。
    “帝都的联络点在城外五公里的一个三林，主要联络人名叫冷月，但是据说还有更加主要的幕后负责人。”
    “负责人都是大启人士吗？”
    文凌愣了愣，不懂为啥章天青会问这个问题。
    章天青从文凌的神色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幕后之人肯定不是大启人士。
    “文凌，你们被利用了。”章天青缓缓带上了面具，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明了。
    “那些负责人肯定不会是大启人士，他们也不会帮大启复国，他们只是利用你，来达到他们的目的。”章天青握紧了拳头，心潮澎湃。
    这一切既不是为了大启，也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只是为了某些人的欲望和目的罢了。
    文凌眼神迷惑，颓然的坐着，很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章天青将文凌带去了一个安全的小院安置下来，本来打算径直回皇宫，路过栽花巷的时候，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花如风。
    花家一战之后，章天青还未跟花如风联系过，之前听小七说花如风很是不好，章天青决定去看看。
    花家的人自然很是熟悉章天青，大家跟章天青并肩作战，历经生死之后，很多人都对她很是恭敬，见到他来，一路跟他打招呼，自然也是一路无阻的朝花如风所居住的院落。
    不过此刻花如风的院落却是一片人仰马翻，很多人跪在院子里面瑟瑟发抖，而跪在最前面的则是小乞丐花七。
    一袭红衣的花如风站在花七面前，长发披肩，如瀑布般垂落而下，他并未束发，眉眼精致如画，却也透着阴冷之感。
    花如风此刻手里面拿着长鞭，而小七此刻身上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更是被打得褴褛得很。
    “花七，知错了吗？”花如风阴冷的声音飘过小乞丐的头顶，仿若地狱来音。
    花七咬着牙，不说话。
    “说，知错了吗？”花如风再次轻声问道，弯下腰，捏住花七小小的下巴，靠近，好看的眼瞳里面却透着嗜血的杀气。
    后面花家的奴仆们则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和出声。
    这个院落前几天已经死了几个人了，但是今日看来是小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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