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学的角度来讲，没什么问题。”
    深知圈子里女艺人忌讳的主持人李静想了想，迅速转移了一个比较有看点、听起来能有效和好两位采访艺人之间濒临破裂关系的新话题：
    “你们在剧中互相印象最深刻的情话是什么？”
    “呃……”
    这个新话题果不其然封住了方白和赵汝萍的嘴巴，让他们冥思苦想，犹疑不定。
    “我好像想起了心里最甜的那一个……”
    这句话是赵汝萍说的。
    “有吗？”
    这是方白说的。
    一秒之后他在在场两个女人递刀子般锋利的眼神下明智的闭上了嘴。
    这根木头终于不再破坏气氛了。李静捏着话筒，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赵汝萍花了点儿时间平心静气，然后说：
    “嗯……我记得我们俩有一场看天河的戏，我在戏里说天宫的星河真好看，李云心大人也跟着我说好看。只不过他说好看的时候没有瞅天河，眼睛是盯着我的。”
    “方白老师，你呢？”
    这名老牌主持人一边用正常语气发出询问，一边用“拜托拜托”的眼神强烈暗示某人配合剧组宣传工作，稍微说点情话，就是烂大街的也成。
    方白心领神会地眨了下眼睛表示“我懂”，然后装出老油条的姿态说：
    “有的有的，我也有的。”
    “不过我这句并不是剧里的台词，也不知道算不算。”
    不是剧里的台词？
    那就是戏外说的喽？
    没想到来一次就搞了个大新闻……
    李静陡然兴奋起来，本能般的职业敏感性甚至让她激动得发抖了一瞬。
    赵汝萍惊愕着脸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左思右想自己也委实没收到过此君半点情意绵绵，故而暂且对方白将要说的胡话听之任之了。
    “风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片场休息的那次……你从走廊的另一侧走过来，问听音乐的我为什么只戴一边耳机，另一边却挂着不戴？”
    “啊！”赵汝萍想起来了，她面颊绯红地羞涩低下了头。
    “我说我一只耳朵要留给音乐，一只耳朵要特别留给风宝。”说出这句话的方白此刻格外像个中央空调式的暖男，让人实在难以想到他在片刻之前的姿态。
    “哇~哦~”
    李静发出惊喜又暧昧的声音。
    剧组情侣炒炒真人绯闻也是男女明星们拍戏时题中应有之义，而面对唾手可得的访谈热度和工作奖金，她非常愿意帮这个忙。
    “好浪漫的句子啊……这么说方白老师你那天只带一边耳机是故意的咯？”
    “就是为了给我们的’风宝‘讲出这句话？”
    这是两句进一步的发问，回答它，cp情侣锁死炒作只在有关人士的翻掌之间。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知方白又皱眉又摇头，完全不按常规套路出牌：
    “我当然得特别留一只耳朵给赵汝萍，那天我点的零食可不止薯片，还有椰奶、虾条和披萨，要是一不注意她又趁我不备偷吃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亏到死？”
    刚还短暂浮出了一会儿少女心又接着沉下去的赵汝萍心说你丫就跟我偷吃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怎么逮到机会就能黑老娘一次？
    专业讨打啊？
    “那方老师你之前讲情话的意思是……”
    “我对我的外卖们说的啊，我超级爱它们的！注意小偷对它们的窥探从而进行良好的保护难道不算关心和情话的一种吗！”
    “……”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主持人忽然不想说话了，她从业十数年的资深经验在面前这个完全不按一般套路出牌的吊诡青年面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她没信心继续照着来之前稿子上预定好的问题念下去了。
    毕竟谁知道接下来的回答会不会更加奇葩。
    鲜少有年轻艺人能在经纪人的指导意见约束下自主发挥出这样让主持人哑口无言的风格，而这样的情况多半是发生在那些成名已久而且嘴又毒的业界老前辈身上的。
    一般来说，去采访这样的目标时，李静都得在工作安排前提早三天打各种各样的腹稿，如此才能勉强应对那些喜欢在话语里频繁挖坑的老人精。
    现在她感觉方白就是那些“老人精”其中的一员，他似乎是在刻意地回避与女演员暧昧的话题，但同时又不想耽误剧组宣传，所以在访谈里装傻充愣，挖坑挖得不着边际。
    “行了，”她叹息着随便找了个话头：
    “方白老师，您为什么会出演【碧海琴魔李云心】一角？听说您除了是演员之外还同时有个音乐人的副业，是因为角色的音乐相性符合吗本身？”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回事。”
    方白直截了当地回答：
    “恰好相反，我的主业才是原创音乐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演员，是韩导临时找我来顶替的。”
    在这样的话题下，他显得莫名的实诚。
    “韩导为什么会找一个非专业的演员来演在原著里颇具人气的男三号？”
    李静稍微打起了精神。
    “不知道，也许就因为我会弹琴吧。”
    “仅仅是因为会弹琴？”
    方白当然知道这个韩显之当初骗他来的理由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扯淡，可他现在也的确是实话实说：
    “对，就是这样，同期的男演员没有人像我一样既帅又能弹得一手好古琴的了。”
    “作为音乐人，之前练习过表演吗？”
    “完全没有，这方面我是彻彻底底的初学者。”
    “那是谁指导了你在剧组拍摄中学习表演？”
    “韩导、风宝、还有我的‘导师’裴青……”
    “导师！男主角裴青！”
    “……”
    主持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重点问什么了。
    半个小时之后。
    访谈结束，商务轿车也已经被劳心劳力的后勤助理团修好，他们一群人赶着天黑的点，回到了春秋城。
    不幸的是赵汝萍今晚还有个额外的通告要跑，因此她仍然不能休息，刚一回到春秋城，就又和《李静有话说》的工作人员分批出去了，只留下了方白一个人在春秋城内街道走着。
    深夜的春秋城部分街道仍然张灯结彩，黑色的夜幕中亮起的是彩色电子灯管和发的闪光的荧幕，人工造林里归巢的鸟声不绝，让他倍感孤独。
    人越是独处，就越会想念着什么……方白对此十试九灵的应对方法是打开手机，看看今日有什么新的沙雕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