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女，你是我的。”
    经过道具部特殊处理过的，说不上是大澡堂子或公共游泳池一样的水下，方白黑衣携剑，忍着身体和呼吸的不适，对准面前的漂亮女演员强硬吻了下去。
    他们好像两丛卷带深水草一样在这里互相起舞飘摇，周遭是长长的随着水流漂浮盘旋的古装飘带、灯光师打下的温蓝和几台冰冷的水下摄像机，镜头上的画面唯美动人。
    “咕噜噜噜……哗啦！”
    约莫五秒之后，腰上两根透明的绳子将两人募地拉了上去，弹出水面。
    骤然重新获得氧气的方白大肆张口呼吸起来，表现夸张，池子里旁边还牵着他手稳定身体解绑绳的赵汝萍，对此投来鄙夷的目光：
    “喂喂喂，这都是第三十五次了，装过头了吧？”
    没错，同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了三十四次。这是他们俩的第二场吻戏，也是最后一场吻戏，狗屎的原著作者为了剧情的浪漫化，伙同主编剧把它的场景设定在了水下，因此整个剧组只能被迫离开原有的造景场地，来春秋城城郊租用这个外表看上去冷清但富贵的观赏池。
    方白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又让自己的肺部冷静了会儿。
    他没好气地说：
    “本尊早说过自己是个旱鸭子，旱鸭子就是旱鸭子，就算你让我再潜上三十五次水我也是个旱鸭子！！风宝，李云心是【碧海琴魔】没错，可没人说过外号里带了‘海’字儿的就必须得会潜水游泳！！”
    “风宝”赵汝萍巧笑嫣然地整理了下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把它们跟方白道具假发里缠绕得亲密无间的部分细心剥离开来，然后轻快道：
    “安啦安啦，我的‘云心大人’。”
    “你是最胖的！”
    “快走快走！”她推着方白浮在水面上的身体，实际上却是在催促现场后勤组。
    现在正是九月十五日，离方白最初来到《仙剑传奇》剧组的时间点已经过了快半个月。
    曾几何时他们两个还是导演一提到吻戏就会互相害羞紧张的那对剧里的“新人”，但现在，演了如此久感情戏的两人已经能够在拍摄环境如同打仗样的水下吻戏结束后，若无其事地来开一场好似老友间的玩笑了。
    “我特别想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非得解开自己的绳子然后抱着我被工作人员拖到岸上去……”感受着腰上的束缚力和胳膊上女人的抓力，方白忍不住嘟囔道：
    “这特喵结果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哦，云心大人。”
    赵汝萍调皮的向他扬起了手里的水花，继续沿用着拍摄时的称呼解释道：
    “你不觉得后勤组的人拉绳子力气特别大，自己的腰部会被勒的很紧很痛吗？”
    “……有道理，这点我无法反驳。”
    “所以说会游泳的我就算在水里暂时解开绳子也没有人会责怪的吧？”
    “有的，你的小助理会在我俩上岸后再次深蹙起她从来就没舒展过的眉头，然后用一脸严肃教条、好像高中时又一次逮到违纪学生的油腻巡逻教导主任同款眼光看着你，一直看到你精神崩溃，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说得太可怕了。”
    赵汝萍小心地扫了一眼面前已经咫尺可及的池岸以及岸上助理团队个个苦大仇深的脸，捂着脸讲话：
    “我现在忽然不想上去了。”
    “活该。谁让你反复刺我是个旱鸭子的，从第二次你嘲笑我不会潜水的时候这个仇我就记到了现在。”
    方白哼哼道。
    “方老师，你的心眼是不是也太小了一点？”
    “不当假君子，宁做真小人。这是我的处世格言，你要是再bb的话我就把你昨天休息时偷偷喝了两听肥宅快乐水加一块迷你奶油蛋糕的事也告诉你的经纪人，让她再啰嗦你个七八天。”
    “你……”
    赵汝萍露出把柄被人抓住了的神情，就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差点炸毛。
    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两人已经被绳子拉上岸，在方白的视线里，某人顷刻之间就被带着干毛巾热风机暖宝宝等诸多“专业工具”的助理团队围在了最中心，本来将要炸毛的小母猫在一秒之后就被宠物医院的澡后护理流程弄傻了脑袋，呆呆地被迫顺毛、吹风和揉脸，偶尔有想挣扎的念头就是高级护理师迎面不厌其烦的告诫和啰嗦，直苦得她一整张小猫脸都给皱下来了。
    此情此景，甚好，甚好。
    方白自己当然也有剧组里的后勤人员来帮忙做这些事情，可他们都没有赵汝萍专业团队那份过热的殷勤。他一边脱下假发让道具师去吹风晾干，一边甩开膀子问：
    “韩大导演，怎么样，这次总成了吧？”
    水下拍吻戏可是很难的经典场景，韩显之拍摄时又向来追求完美和“崇高的艺术感”，因此在这里反反复复卡了他们四十来来次，让新手菜比外带旱鸭子属性的方白在这一段儿上拍得几欲吐血，好几次连亲吻美少女这样暧昧的事都挤不出激情了。
    没错，的确是四十来次，三十四次卡在水下，而另外的十多次则卡在吻戏前面的入水动作里……
    想到这里他就来气，作为旱鸭子跳个菲律宾跳水队员版的入水式很难理解么？
    如此正常得一壁的事竟然让韩显之这个狗头导演在现场带着剧组里的全体人员哈哈大笑，让方白颜面大损之余不得不痛定思痛，把原本用于学游泳的三分钟热度抢先用在了学习跳水动作上，搞得他直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泳。
    真是可恶！
    不过很好，起码我也算间接学了点新技术，从此升级成为了一只深谙跳水之道的旱鸭子……方白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远处的另一边。
    韩显之侧脸避开小师弟甩膀子时故意朝自己站立方向洒来的水珠，笑眯眯道：
    “不用了，方白，这次你拍的很好。”
    “不过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你，这是你在剧里的最后一场吻戏，再往后就没有光明正大啵年轻漂亮女演员嘴儿的机会了，余下将近个人角色杀青也没什么感情戏可拍了，所以你确定要让我结束这场戏的拍摄吗？”
    “你在说尼玛呢？赶紧的！”
    不自觉说出林氏雅言的方白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