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要闪,薛湄便道:“站住!”
萧靖承也道:“站住。”
他既然开了门,就没有继续瞒着薛湄的意思。
于是,薛湄就看到他在书房里秘密接见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略有点眼熟,女的薛湄认识。
“你们……”“王妃!”
两个人恭敬行礼。
这女人肌肤微黑,双颊有匈奴女人特有的高原红,薛湄一眼就认得出,她是扎合干的妻子。
而这男的……薛湄印象不深,应该是扎合干身边的亲信。
她肯定见过,却不怎么留心。
“你怎么在这里?”
薛湄问扎合干的妻子,“扎合干呢?”
女人不知如何回答,却看萧靖承。
萧靖承:“你们先下去。”
两人急忙退了出去,薛湄没有阻止。
萧靖承揽住了她的肩膀:“你待扎合干像兄弟,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当年白崖镇也往匈奴派过很多密探,有些人是取代了匈奴整个小部落。
扎合干的妻子,她父亲和族人,都是咱们的人。
当时派他们过去,只想要深入匈奴,并非刺杀。
她这次是借口进京给先皇扫墓,带着她的儿子到京城看看。
主要目的是,她父亲去世了,临终意愿是把尸骨埋在自己的家乡。
她母亲去世很早,父亲和族人们从来没跟她提过家乡,她不知道在哪里,特意来问问我。”
薛湄:“……”其实也就是说,扎合干的岳父和他的部下是细作,但他的妻子只是细作的后代。
她肯定知晓家族的秘密,却不是细作。
薛湄对扎合干,也谈不上手足之情,只是当初收服匈奴时,扎合干出了很多力气;他的妻子,也是薛湄救活的。
“……扎合干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跟她离心。”
薛湄说,“哪怕她不是,她也解释不清。”
“我没想过泄露他们的秘密。”
萧靖承道,“现在没了匈奴,当初的细作,现在想回来是不可能了。
他们唯一还有机会回来的,就是尸骨运回来埋葬。”
薛湄:“……”她一直没怎么接触过细作的生活。
偶然窥见一角,只有心酸和无奈。
提到了细作,萧靖承顺便告诉薛湄,他已经把甘弋江和陈微箬接回了京城。
甘弋江在他身边做事。
“我会安顿好他们。”
萧靖承道,“甘弋江在成兰卿的事情里,是替咱们出力了的。”
薛湄点点头。
这天见到了匈奴旧部的细作,提到了甘弋江,薛湄接下来还见到了成家的人。
她和萧靖承大婚的时候,成老将军和成家老三、老四来喝了喜酒,只是薛湄在内院不知道罢了。
这次见到的,是成湛。
白崖镇的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现在是陈将军驻守,成湛卸任回家了。
也是萧靖承招他回来的。
之前一直没有招他,是因为朝中并没有适合的官职给成湛。
随着萧明铮去世,有几位萧明铮的心腹大臣被迫辞官,兵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
萧靖承打算让薛湄的二叔顶上去;而二叔原本的位置,让给了成湛。
“……扎合干托我带了一车的礼物给王妃。”
成湛见到了薛湄,如此说。
薛湄:“……”她有点心虚。
国籍不同,在和平年代还好,若是战争年代,他们就是仇敌。
薛湄和扎合干是化仇敌为朋友,现在却又知晓他的生活里,也有欺骗的影子。
这些欺骗就是梁国人造成的,薛湄有点难过。
当然,这个不能怪任何人。
这是战争留下来的后遗症。
战争是一场恶疾,会死很多人。
剩下的人哪怕侥幸活下来,也多多少少有被恶疾折磨过的痕迹。
它短时间内无法消除。
除非长时间的和平,慢慢修复。
战争带来的畸形影响,才会代谢干净。
薛湄一时间很有感触。
而后,薛湄跟萧靖承说:“我希望不要打仗。
如果我的孩子能在和平里度过一生,我就很满足了。”
萧靖承知道是因为匈奴残余细作的事,让她发此感慨。
他轻轻拥抱了她。
薛湄不太高兴,就不进宫去了,太皇太后戚氏催促了一次。
萧靖承进去了,跟太皇太后做了解释。
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总之太皇太后就没有再找过薛湄了。
天气一日日温暖,薛湄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到了红薯丰收的时候,薛湄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
她消瘦,古代衣着宽松,五个多月的肚子也只是刚刚显怀,不说外人也看不出来。
她活蹦乱跳的,身边服侍的人若是不用心,都记不住自家王妃是个怀着身孕的孕妇。
红薯成熟的时候,引起了梁国朝廷极大的好奇。
宰相是宋幕先,他是有名的博学、精明,官拜吏部尚书,是唯一一个不依靠家族而身居高位的官员。
他脾气不算特别好,不爱奉承,虽然很有能力却不得先皇的喜爱,而后跟先皇不和,辞官归隐;萧明铮想过请他出山,他拒绝了。
直到修朝登基,萧靖承亲自去请,这位归隐了十年的老先生,同意回来,现如今是一朝宰相,官居一品,四名辅政大臣之一。
就是他,说薛湄浮夸红薯的产量,会让百姓寒心。
他不怕太皇太后和萧靖承,自然也不会把薛湄放在眼里。
为了防止薛湄弄虚作假,宰相提出要自己去亲自“帮忙”。
他以为薛湄会拒绝,毕竟“帮忙”就有可能拆穿她的谎言。
没想到,薛湄听了,万分高兴,因为可以省下雇佣农户的钱。
她甚至问宰相:“宋大人,您家里有多少下人?”
“……算上老仆,一共九人。”
宋幕先说。
薛湄:“这样吧,您把老仆都带上,我给您三亩地,三天内收完没问题吧?”
宋幕先:“……”如此大方,这是搞什么鬼?
宋宰相打开了薛湄的新思路,薛湄让表妹在朝堂上帮她问问,还有哪位大人好奇。
如果好奇,带着家里能用得上的壮劳力,都去帮薛湄收红薯。
“工钱我也不给了,我一亩地只要五千斤,剩下多余就是酬劳。”
薛湄如此说。
虽然她言行举止像极了吸血的资本家,但这些朝臣们求之不得。
每个人都好奇红薯最终的产量,很想亲自打薛湄的脸。
既如此,很快大臣们就“承包”了红薯收获的任务,薛湄还不需要花钱,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