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对他而言,是什么呢?
小郡王形容不出来。
他不可能拥有薛湄,他似乎也不想拥有她,因为他心里有了成兰卿。
薛湄只是朋友,亦或者合作的同僚?
这也不确切,没有谁的同僚值得一个人牵肠挂肚,以命相护。
是知己?
这更谈不上,他和薛湄说几句话就要吵架,知心就更难了。
这样的一个人,她在小郡王的生命里,也没什么份量。
但是她已经在了,她就是她。
无法明言,无法拔出。
“你累了,兰卿。”
萧明钰转到了窗口,临窗坐下,静静看着成兰卿,“我也累了。
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成兰卿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这点尊严她还是有的。
她心里也并不觉得懊恼,意料之中罢了。
多少年过去了,男人的心意改变,实属平常。
男人本身就善变。
成兰卿要的,从来也不是谁的真心,这玩意儿一文钱也不值。
爱慕成兰卿的人,实在太多了。
安诚郡王对她而言,很有用。
既然有用,忍他一点叛逆,也是理所当然的。
安诚郡王在楚国住得越来越不踏实,不是楚国的皇室对他如何,而是成兰卿和薛湄。
成兰卿很明显是容不下薛湄的,而薛湄呢?
休息了几日,正好听说薛湄和甘家的恩怨,以及甘家药铺关门的事,小郡王是寻到了有点话题,当即拜访薛湄。
薛湄心情还不错。
但是小郡王问起白药的时候,薛湄也是知无不言。
小郡王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薛湄笑了起来:“自然没有,我这个人运气好,本事也好。
想让我输,这不可能。”
小郡王白了她一眼,说她得瑟。
就在他们俩谈话的时候,袁家三少爷和袁芩拜访薛湄,正好遇到了萧明钰。
彼此见礼。
袁三公子瞧着萧明钰就眼前一亮,觉得可以招为佳婿,替自家妹子袁芩谋个良缘。
袁芩平素挑剔人家男子,总是三种说辞:个子太矮了。
举止不够斯文儒雅,很粗鲁。
衣着不讲究,太过于简朴或者奢华。
眼前这人,个子高挑,比袁三公子还高一个头,绝对不会被嫌弃“矮”; 而他穿戴讲究,衣裳面料昂贵但佩戴简单,奢华又不张扬。
这两点,就符合袁芩的要求。
再看他面相,也是俊美非凡。
虽然他还没开口,理应不是个粗鲁之人吧?
“湄儿,这位兄台是?”
袁三公子自来熟,对小郡王非常感兴趣。
一旁的袁芩,也抬手在鬓角轻轻掠过,这是她害羞的表现,略微遮掩。
“湄儿?”
薛湄还没说话,小郡王先开口了,眉头微微蹙起,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侯爷好本事,交友甚广。”
薛湄:“……”袁芩听出了醋味,看了眼薛湄。
薛湄的确好本事,一手把混乱局面压下,就是当做啥也没发生,笑盈盈介绍众人认识。
袁氏兄妹跟小郡王见礼。
小郡王这个人,最是见钱眼开。
他早已听闻,袁家出海的船队收益颇丰,很想问问究竟,正好三公子都知道。
而三公子刻意巴结,指望这人能做自己妹婿,自然也不隐瞒什么。
毕竟海路这条线,说破天就是船只和海航图的事。
得不到船只和海航图,听再多的秘密,也只是听了个新鲜。
“……说来真有趣。”
萧明钰听了,果然很感兴趣,“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出海看看。”
一旁的袁芩,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清雅温柔,状若随意接话:“出海很苦的。”
小郡王爱财如命,根本不怕吃苦。
当初白崖镇那等苦寒之地,小郡王也能去。
“赚钱的买卖,哪一样不苦?”
袁芩:“王爷高见。”
薛湄和袁三公子瞧着她,觉得她是脸红了。
陈廷之的爱徒,没有败在对手手下,居然败给了男人。
这个瞬间,袁芩的谈吐自若都不见了,只能勉强说一句王爷高见。
袁三公子怒其不争。
小郡王倒是不糊涂,诧异看了眼袁芩。
袁芩是个很标准的美人儿,圆脸大眼睛,美得毫无特色,也谈不上多妩媚。
他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不感兴趣,萧明钰就没打算给人家希望,故而他要回去了。
他对薛湄道:“端阳节带我去玩,快要憋死了。”
薛湄:“我怕是没时间。”
“那你便可以见识到我撒泼打滚是何等模样。”
萧明钰道。
袁芩忍不住,噗嗤笑了。
薛湄:“……”少女啊,你战斗力太弱了。
见面不过一刻钟,就倒在了小郡王的魅力之下,实在不堪一击。
她这个时候只觉得袁芩缺少定力,却没想过小郡王乃是难得一见的高品质美男,他身上贵胄才有的矜贵,袁芩一眼就钦慕了。
换作其他人都不行。
待小郡王走了,薛湄才跟袁芩兄妹说:“小王爷乃是梁国使臣,我跟他关系虽然很好,但是我也提防他。”
袁氏兄妹错愕。
尤其是袁三公子:“你提防他什么?”
“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一颗棋子,随时就要出击,我当然是未雨绸缪了。”
薛湄道。
袁芩心头凉了半截。
薛湄又道:“你们听不明白的话,我就直说了:小王爷跟东宫牵扯很深,不过你们别妄图去找把柄,你们是抓不到的。
若是你们和他太过于亲近,等于把袁家卖给了太子。
想想大老爷的话,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兄妹俩都白了脸。
袁氏兄妹从庄王府离开,两人都是越走越快。
袁芩感觉很失落;袁三公子也懊恼,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样样出色的男儿,偏偏……妹妹嫁到梁国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翌日,萧明钰再次登门。
他问起了海航。
薛湄如实告诉他:“现在人造船,不用龙骨。
这样的船经不起海上大浪,很快就会散架,甭管你用了多少斤铁钉。”
萧明钰头一回听说。
“龙骨?”
薛湄就把造船的图纸给他,指点给他看;除了龙骨,就是海船其他方面的一些注意事项。
萧明钰看完了,心中了然。
但成兰卿晚上派人过来,问起他今天任务的时候,他态度很冷淡。
“我不是你们主子的细作。”
萧明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于海船的构造,我没有问。
与其从成阳侯这里打主意,还不如去问问袁家。
袁家那位三公子,看上去脑子不是很灵光;那位四小姐,自负才华,实则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都是很好对付的。
告诉你主子,不要再打成阳侯的主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探子道是,赶紧从行宫撤走。
萧明钰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然而想起薛湄的态度,他又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不管立场如何,薛湄待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