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阳光温暖得像早春。
薛湄赖在床上打滚。
一场酣战,透支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已经打了一个小盹醒来了。
萧靖承还在睡觉。
屋子里拉了窗帘,只有微微暗淡的光线,从窗帘缝隙洒入。
薛湄看到了他脸上的疲倦,就俯身在他唇角亲吻了一下。
萧靖承微微睁了下眼睛。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你醒了?”
“我早就醒了。”
薛湄说。
萧靖承轻轻将她一缕头发掖到耳后,笑道:“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你刚才可是晕了过去。”
薛湄:“……”这到底怪谁?
技巧这种东西,不能细说,薛湄试图教过萧靖承一次,迎来的是他更强烈的报复。
他会问:“你怎么知道的?”
薛湄可真讨厌他这样的,因为问的问题让人无法回答。
死直男就是这样令人扫兴。
要是从前,薛湄绝不会找他这样的。
“饿不饿?”
薛湄转移了话题,“没到吃午饭的时辰吗,怎么没人喊我们?”
萧靖承也感觉诧异。
按说这个时辰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可校尉府邸静悄悄的。
两人更衣走出房间,萧靖承招呼了暗卫,才得知人都出去玩了,整个校尉府除了下人就只剩他们俩。
薛湄:“真是不靠谱,难道还要我们来置办年夜饭吗?”
她让暗卫们把她的丫鬟放进来,然后让丫鬟去厨房问。
厨房准备好了薛湄和萧靖承的午饭,也准备好了年夜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薛湄的担心有点多余。
曹玉君持家这方面,得她母亲亲自教导,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这府上林林总总服饰的有二十人,曹玉君把每一样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就这方面而言,薛湄是远不及她的。
她和萧靖承吃了午饭,一起去了许明晟的大帅府,薛湄还给景宛带了礼物。
两人一到大帅府,在门口迎接的便是孙乔母子俩。
几年不见,薛湄已经快认不出景宛了。
初见景宛的时候,他九岁整,因为天生的胃部畸形,导致他比同龄的孩子瘦弱,看上去就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然后薛湄通过小小手术,治好了他的畸形胃,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景宛病好了之后,孙乔和离,带着他来到了江宁,投奔了许明晟。
许明晟一直爱慕孙乔又很喜欢景宛,这些年把景宛带在身边历练,当亲生儿子教导。
景宛没有什么肠胃上的其他毛病,能吃饭了之后,他赶上了青春期的发育。
吃得好、睡得好,又得许明晟亲自锻炼,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
他还是有点瘦,但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处于身体抽条的阶段,瘦是正常的。
总之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还没有长好,哪哪都不太协调,看上去有点丑,但总归是个大小伙子了。
孙乔看到薛湄就很激动,让景宛赶紧给,薛湄行礼:“你的救命恩人可在这里,快给郡主磕三个头。”
薛湄忙让自己身边跟着的暗卫扶住,笑着对孙乔说:“孙姐姐别这样客气,你再这样,我以后可就不敢登门了。”
萧靖承也在旁边说:“表姐无需如此大礼,往后都是一家人,这样反而生疏了。”
孙乔忍不住笑了。
她问薛湄:“何时回京成亲?
太皇太后老人家很惦记你。
我上次回去,说起你的时候,太皇太后差点就哭了。”
薛湄:“……”她想象不到,杀伐果断的太皇太后会对着晚辈哭哭啼啼。
“快了。”
薛湄笑道,“也许再过一年半载……”孙乔跟薛湄接触的时间不长,并不了解薛湄满口跑火车的德性,只当是真的好事将近,便说自己要给薛湄准备一份大礼。
进了元帅府,孙乔陪着薛湄和萧靖承说话,就让景宛出去了。
许明晟也不在家,他去巡察水军了。
孙乔就对薛湄说:“你们俩今晚到家里守岁吧,难得一起过年。”
“我们在我弟弟家过。
这次来江宁,主要就是为了看看他们两口子。”
薛湄说。
孙乔:“让他们俩也一起来,抱着孩子。
大家都住在同一城里,几步路而已,我派人去说。”
薛湄急忙阻拦。
孙乔见她真不想来的意思,也不勉强她。
几个人说了很多闲话,主要是说别后京城的一些事。
京城里的事情,萧靖承最清楚,孙乔问了很多,薛湄偶然插一句话。
其实,一边说话的时候,孙乔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她派人去请许明晟早些回家。
然而快半下午了,许明晟还没回来。
今年除夕,许明晟答应了孙乔母子要一家团圆过年,不去营地。
然而他一直不回来,薛湄和萧靖承似乎有了告辞之意,这让孙乔左右为难。
就在孙乔第八次往外看的时候,许明晟急匆匆而来。
他额头见了汗,脸色极其难看,浑身盔甲,手里还拿着他的长矛,只是长矛上的穗子湿漉漉的。
他如此而来,显得气势汹汹,孙乔都吓了一跳,赶紧呵斥:“大将军王在此,将军这是何故?”
许明晟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武器,赶紧把长矛往旁边一扔,披着浑身沉重甲胄,给萧靖承行礼。
萧靖承端详他,沉声问:“出了何事?”
许明晟额头已经见了汗,他看了眼四周,又给孙乔使了个眼色。
孙乔会意,把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大门。
许明晟脸色非常难看,他对萧靖承道:“回禀王爷,水军里出了事。”
军队出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萧靖承顿时肃穆了神色:“什么事?”
“有一个营舍,有人生了虏疮。
同一个营舍里面有三十人,都被传染上了。
冬天棉衣厚,他们又脏兮兮的,直到我今日巡查,才发现。”
许明晟道。
孙乔脸色刷的白了:“你、你见过了生虏疮的人?”
许明晟点点头。
孙乔脸色更白,眼泪一下涌了上来。
她此刻不知是该进一步,还是该退一步,就那么呆呆的立在原地。
萧靖承的神色也是极其难看。
营地里人多,一旦发生烈性传染病,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根本无法阻止,况且虏疮。
这种病一旦发了,全城变成魔鬼城。
许明晟见过了那些人,又见了萧靖承和薛湄,也许现在他们都染上了。
所谓的虏疮,用薛湄他们的说法,叫天花。
薛湄慢慢的站起身来,她和许明晟对视了一眼。
虽然许明晟什么也没说,但是薛湄读懂了。
她点点头:“放心,我有办法治这种病,现在赶紧切断源头,把已经发了虏疮的人全部隔离起来。”
她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