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冬月,京城越来越冷,戴景阁的皮草销量火爆。
今年梁国西北的牧场大丰收,牛马肥壮,制造出来的皮草,一张张都无比美丽;风干的牛肉、羊肉,送了很多给薛湄。
牛黄这种宝物,卢家拿一两黄金价值的麦子给扎合干换,扎合干开心极了。
光牛黄的价值,就足以让他们过冬了。
他们现在不光要粮食了,也不再光要粗麻布,他们也想要中原好看的丝绸,各种精美的瓷碗,甚至非常好用的床。
到了冬天,他们有了更好的取暖住处:用中原换来的桐油做成的帐篷,一丝风也投不进去,帐篷里暖和极了。
当然,只有贵族能享受得起,普通的牧民还是住在雪屋里。
扎合干相信,不久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住到这样暖和的帐篷里了。
他们的皮草,一年比一年好了,来买的商人越来越多了。
终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皮草是好东西了,都抢着要买,每年四月、九月的集市,定好一个月,肯定会在三天内卖光。
这样的好日子,让扎合干一再想起薛湄。
当戴景阁的人去了牧场,找到扎合干的时候,扎合干把保留了最好的仔羊羔皮,全部卖给了戴景阁的人。
这是抢都抢不到,要凭关系。
往年有这个资格的,只有小郡王,现在全部归戴景阁了。
戴景阁的商队是楚国人,但他们能自由在白崖镇行走,成家的人会护送。
一来是监视他们,二来是保护他们。
“是郡主的人。”
这些管事和小厮们,便会受到最好的招待。
没人会点破他们的身份。
和他们说话的将领,都是让他们给郡主带好。
郡主的身份,比主帅还要好用似的。
甚至有人提到了郡主,会热泪纵横,戴景阁的管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哭。
总之,戴景阁往西北走一趟,运回来的货物,足以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修竹会把一半的收益给薛湄,这是她坚持的。
哪怕薛湄再三说,这个戴景阁已经送给了她。
“……新出的皮草斗篷给我一件,我送给袁芩。”
薛湄道。
修竹道是。
到袁芩那边的时候,她正在更衣,打算去找薛湄。
她情绪非常激动:“湄儿,出海的船队回来了,回来了!听说,宝石堆得山一样高,我好想回家去看看!”
“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湄好奇。
半个月前弥尘出发的时候,袁家的人说船队还没回来呢。
“五天前。”
袁芩道,“这一趟的收益,赶得上袁家五年内的。
父亲高兴极了,一连两封信夸你,还想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亲自去趟绵州,看看那些宝物。”
薛湄失笑。
一些宝石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香料在后世更是司空见惯的,谁家厨房没有?
只是在这个年代,它无比昂贵罢了。
“我就不去了,最近很忙。”
薛湄道,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兄长呢?”
袁芩笑了下,笑容有点怪:“你可能想不到,他居然跟裴四小姐相熟了起来。”
薛湄:“……”袁芩又道:“他还不知航海船队回来了,否则依照他那性格,定要回去看看财宝。”
“回去了,能多分一点吗?”
薛湄问。
袁芩:“这个是自然的。
我母亲素来心软,好东西父亲会先送给她,到时候去她跟前央求,她什么都分了,从来不存体己。”
“你们整个袁氏都是你母亲的,她还需要存体己?”
薛湄道。
袁芩:“怪不得你跟我母亲投缘,她那么喜欢你,你总能和她说到一处去。”
薛湄笑了起来。
她又撺掇袁芩,赶紧回绵州去看看,先把好东西抢到手。
袁家是她母亲的,但不是她的。
她家兄弟姊妹不少,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袁芩不以为意。
她深得父亲疼爱,信心满满:“家里好东西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我的。”
薛湄:“……”她们俩说得热闹,外面传来脚步声。
三公子殷勤领了一女子进来。
薛湄见过这女子多次,她就是裴家那位没出阁的四小姐。
这位四小姐生得美丽温婉,薛湄最佩服的是她的心气。
多少人对她晚嫁指指点点,甚至断定她此生没有好姻缘,她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好些良缘,都是她自己拒绝的。
三公子一边陪着佳人往里走,一边喊袁芩:“妹妹,四小姐来看望你了。”
袁芩和薛湄一起走出来。
大家都是见过的,彼此见礼之后,就到袁芩的梢间饮茶、闲聊。
三公子积极调动气氛,想让裴四小姐加入薛湄和袁芩的话题,就故意问:“你们俩聊了半晌,聊什么呢?”
“说咱们家远航的船队……”三公子没等妹妹说完,立马接话:“对对,这事家父怪愁的,那批船队可有不少得力能干的管事,一直不回来。
家里这几天来信,是不是说这个?”
裴四小姐似乎很感兴趣:“远航?
出海么?”
三公子当即道:“对,出海,我们家……”他们俩一问一答,反而让薛湄和袁芩都插不上话。
说到出海,裴四小姐脸色就不太好看,她说袁家太过于冒失了:“出海很危险的。
那些船员,好好的突然就牙齿出血、指甲脱落、头皮一块块掉,肌肤坏死……大海是有诅咒的,走得太远就难逃厄运。”
三公子错愕。
袁芩听了,整个人都愣住,看向了薛湄。
裴四小姐正好听人说过这段典故,她相信袁家的人不知道,她倒也不是有意卖弄见识,只是不想让袁芩看扁了她。
见袁芩非常吃惊的样子,裴四小姐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
袁家派出去的船队和人,大概都回不来了,很可惜。
“那完了,我们家这次损失不少,茂先生也在船上,父亲估计会痛心的。
我说怎么总不回来……”三公子叹息道。
说罢,他见妹妹表情有点奇怪,问她,“怎么了?”
“三哥,船队五天前已经回来了,并无船员病死,还带回来了大量香料与宝石。
我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的。”
袁芩道。
裴四小姐差点一口茶水吐出来。
三公子:“……”在这个瞬间,裴四小姐确定,袁芩不喜欢她,她故意捉弄她。
然而,此话当真吗?
大海的黑诅咒,袁家的人是如何逃脱的?
“没死人?”
三公子也诧异,“他们没遇到诅咒吗?”
“那不是诅咒,那是病。”
薛湄道。
“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