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给甘家寄了第二份大礼。
这次的箱子,仍是很大,但里面还有个特别小的箱子,装着更小的东西。
然而,甘家的男人们还是一眼就认识。
那是男人的命根子。
命根子和子孙袋,整个都被割了下来,放在匣子里。
老太爷看到这里,一口鲜血就在嗓子里。
甘家所有人都愤怒了。
薛湄这是在挑衅甘家,这是在戏弄他们。
甘骏佑不管做了什么,都罪不至此。
“这女人太过于恶毒!”
“杀了她!咱们家立族百年,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跟她无冤无仇,只不过是砍了下人的一条腿,她居然这等残忍报复!”
有人知道丫鬟的事,就说了出来。
但是,甘家还是觉得薛湄不可理喻。
丫鬟、车夫,都是贱民,这种人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主人家打死都是常有的。
为了这些贱民,羞辱甘家,折磨甘骏佑,实在太过分了。
现在,哪怕找到了甘骏佑,他也是不完整的,身心俱残,薛湄已经毁了他。
五皇子和王妃却明白过来,威胁薛湄是没用的,人家根本不怕。
这个时候,唯有哀求她。
最好是母亲出面,去薛湄跟前哭,并且承诺甘家绝不秋后算账,还会给薛湄一大笔钱补偿,只想留住甘骏佑一条命。
然而,甘骏佑的母亲却掩面痛哭:“还闹腾什么?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儿子被人阉了,我脸上好看吗?”
王妃:“……”不到生死关头,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亲人会是怎样嘴脸。
母亲的话,让王妃惊呆了。
王妃从小就知道,母亲要求他们兄弟姊妹个个都要争气、优秀,不能给母亲丢脸。
她觉得这没什么,哪个母亲不想以自己的孩子为荣?
她母亲不过是更苛刻一点,但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用心是对的。
现在她才明白,母亲压根儿不在乎孩子们的死活,她要的,是她自己的光荣;孩子们的成就,是她的华丽外装,是她走出去炫耀的资本。
一旦这个孩子让她的外衣破了个洞,她就宁愿这孩子死了。
王妃求不动母亲,只得自己登门。
当然,庄王府肯定不给她进。
但薛湄出来了,在庄王府的大门口见了她一面。
“……王妃,你们一次次给我泼脏水还不够吗?
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证据,此事是我做的?
要我说,这个时候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知道多得意。
你们再登门,我便要去京兆府告你们诬陷,坏我名声。”
薛湄道。
五皇子妃:“……”难道,真的不是她吗?
要说起来,甘家这样的望族,仇敌可不少;而甘骏佑又太过于纨绔,仇敌也无数,的确不可能只有薛湄。
大概是那条腿,让人觉得是报复,才想到了薛湄头上。
可万一不是呢?
薛湄还派人,给了一批说书先生好处,让他们谈论甘家这件事,顺便描述一个庞大的仇敌,替薛湄摘清。
到底谁绑架了甘骏佑,扑朔迷离;甘家却赖上了成阳侯,这是欺负人家女子势单力薄,不要脸。
“说不定就是有人想看甘家和成阳侯互殴呢。”
这些话,也传回了甘家。
甘家有人动摇了。
到底是不是薛湄做的,他们自家也不是很坚定了。
又过了两日,甘家的下人在后花园捡到一个小匣子,上了锁,贴了一张纸条,说要给老太爷。
这次收到的,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而后,厨子仔细辨认,说是被涂抹了黑汁的肝。
一片肝。
甘家众人再次被凶手的残忍恶心到了,一个个恨不能把这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凶手折磨甘骏佑,又骂他黑了心肝。
现在送过来的是肝,下次是什么?
甘家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被这件事折磨得心力憔悴。
与此同时,薛湄离开了京城,她往嘉州去了。
嘉州是药材大城,所有的药材种植、交易都在嘉州,神医阁也在嘉州。
甘家用非常低廉价格打压药农,想要吸药农的血,神医阁的人气得半死;然而,甘家却不肯谈。
甘家拥有最大的药材生意,楚国药农的八成药材,都是卖给甘家,甘家再去炮制。
他们一压价,等于把药农坑死了。
薛湄去了嘉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她要收药材。
她在原价的基础上,提高了五成,比如说二十文一斤的甘草,薛湄收三十文一斤。
她不仅仅收得贵,还收得多。
“每种药材,我都可以要十万斤。”
薛湄对药农说,“全部都是高价。
不要急,不要拥挤。
只要你们的药材成色好,今年秋收所有的药材我都要了。”
众人听了,激动不已。
也有人替薛湄发愁。
比如说神医阁前一任总管事梁老先生,他就有点替薛湄担心。
“你买这么多药材,要如何是好?
再卖给甘家吗?”
梁老先生问。
药材需要卖给病人、或者赤脚大夫,但薛湄又没药铺,她拿在手里怎么办?
这些药材不炮制出来,过了年就要烂了。
“一来是帮帮药农,让他们种植更有信心,明年依旧可以收到好的药材;二来,我打算开药堂了,可能会在每个地方都开,把甘家的药堂挤兑死。”
薛湄道。
梁老先生:“……”薛湄除了财大气粗,就是胆大妄为,实在不简单。
甘家那边,还在为甘骏佑生死操心的时候,就听说薛湄把嘉州的药材都收完了。
薛湄还放出话,以后哪个药农把药材出售给甘家,她就不收。
药农们对甘家一肚子气,自然不会再给甘家药材。
甘家听了,倒是很好笑:“加上去几十万药材,她拿着在手里烂?
真是败家娘们。”
“……可如此一来,咱们家今年的新药怎么办?
好些药缺了题材不成的,就等着这批新的上市。”
四老爷很急。
然而,老太爷非要折腾人家药农,吃力不讨好。
他们的注意力,暂时转到了这件事上,忘记了去关心甘骏佑。
甘家做这门子买卖,虽然他们家没有真正的炮制药材师父,也没有家传手艺,但他们目光敏锐。
如果薛湄囤起来的药材不给他们,他们真可能有点棘手。
“不要慌,让她囤,过些日子药材发霉了,她会求我们的。”
甘家老太爷咬牙狠狠道。
就在甘家也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甘骏佑的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