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从来不为别人的倾慕而得意。
他从小生得就好,得到女孩子仰慕的机会就多。
多而廉价,他自己反正是不会因为谁喜欢他而感动。
贵女们矜持,在遇到薛湄之前,薛池从来没碰到过直截了当表明心迹的女子,大家睁只眼闭只眼,混过去就行了。
但现在,他被两个小孩子缠上了。
小孩子不讲究脸皮,尤其是像裴晚照那么小的孩子,大大咧咧。
薛涵是在薛池眼皮子底下长大,是他的小堂妹。
现如今,她也起了这个心思,薛池很头疼。
小姑娘们不懂事,但她们家大人都是薛池倚重的,谁也不好得罪,薛池也不能把她们揍一顿。
薛湄出手,先搞定了薛涵,让薛池稍微松了口气。
至于裴晚照,她到底还小。
可以再缓缓,不着急。
说到谈婚论嫁,薛池又试探着问了一次薛湄:“你是要留在楚国,还是打算回梁国去?”
薛湄的态度,从头到尾都非常明确:“我肯定是要回梁国去的。”
“为何?”
“因为萧靖承。”
薛湄说,“他是梁国人。
嫁鸡随鸡,我肯定是要和他在他的国家生活的。”
“可是楚国更好,是不是?”
“对。”
薛湄肯定道。
“哪怕更好,你也不想留下,不愿意换一个选择吗?”
薛池问她。
薛湄点点头。
“这又是为何?”
“因为爱情,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你生活的那个地方,未必就是最好的,但命中注定,就不能更改了。
三心二意,太过于轻佻。”
薛湄说。
薛池:“……”大哥沉默了很久,突然对她道,“我命中也有注定一人,得不到,那我也宁愿孤单守着。”
薛湄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八卦,她跃跃欲试的问:“大哥,你注定的那个人,是我吗?”
薛池:“……”可能是薛湄暗爽的神色,让薛池觉得,自己的苦恋,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索性说出来,大家摆在明面上。
“是你。”
他说。
说出口,比他想象中更轻松了。
一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
好像……也不过如此。
薛湄倒也不惊讶,笑道:“你第一次暗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暗恋我,毕竟我这么优秀,是不是?”
薛池:“……”优秀是真的很优秀,但要是多一点谦虚就更好了。
只见她没有进一步往下说的意思,薛池疑惑看了眼她。
薛湄:“看什么?”
薛池摇摇头,苦笑了下:“我好像落了个圈套。”
他的确是落入了一个圈套里。
因为,此刻气氛是如此轻松,话题是这样随意,苦恋本该深邃而敏感的话题,但现在就像是家长里短一样被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薛湄还没有半分拒绝之意,她甚至都不打算劝一劝他。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薛池又问她。
薛湄:“以前就告诉过你了,别爱我,没结果,但你不听。
话说三遍淡如水,成年人都要对自己负责,你既然愿意这样做,那我能怎么说?”
薛池:“……”屋子里又沉默了一瞬,但这沉默并不让人尴尬,反而是让他啼笑皆非。
“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薛池又问她,虽然她已经说过没结果。
薛湄:“这要看你对自己的人生怎么理解。”
“如何理解?”
“你可以把自尊心放到低入尘埃里,然后做我的男宠吗?”
薛湄问。
薛池:“……”薛湄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她是逗大哥玩的。
大哥要是说,他愿意做男宠,那薛湄会告诉他,这件事也没结果,萧靖承会打死薛湄和薛池的。
薛湄始终明白,爱情是荷尔蒙在作怪,而人体内的荷尔蒙是有时效性的。
你藏着掖着,它总在你心里隐隐作祟,这个时效性可能会很长;但说穿了,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儿。
过几天,荷尔蒙退下去,就啥也不是了。
当然,暗恋的时间久了,感情的沉淀,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会变成亲情,薛湄觉得这也很不错。
又不是什么蛇蝎虎狼,为何非要避之不及?
成年人之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荷尔蒙一样的冲动,说开就是了,既不丢人,也不可笑,非常正常而已。
薛湄看到美男的时候,也会冲动一下。
可能是她这种轻松的态度,感染了大哥。
薛池经过了深深的暗恋,又经过了这种无厘头式的表白,第二天遇到薛湄的时候,他表情平淡,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也许正是因为薛湄的态度,让他度过这一次难关。
他的渡劫就算结束了。
一切如常的日子,对薛湄和薛池而言才是最好的。
征粮之事,需要费尽心机才能得到,薛池最近在忙这个事,薛湄也暗中走动,她的白公子身份,再次出现在京城。
这段日子,成兰卿和太子屡次要联系白公子,但薛湄都避之不及。
袁家那边则是说,白公子,行事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强求。
白公子很久没有露面了,一露面也是行踪诡异,至少成兰卿试图跟踪薛湄都失败了。
当薛湄觉得自己无处可躲的时候,她会闪身进空间。
因为活动的范围比较广,这一天薛湄到了城外的一处道观。
这个道观是当朝太傅比较喜欢来的地方,薛湄到此也是为了偶遇太傅,替大哥争取到征主官的差事。
然而,她却没有遇到太傅,反而遇到了一个熟人——广微真人。
广微真人,曾经救了萧靖承的命,他行踪不定,看上去道法高深,他还跟薛湄说天下有一场祸事。
但,薛湄看到他,却下意识想到了小郡王。
上次见广微真人,是在小郡王府上。
因为躲闪不及,薛湄只好跟他见了面,笑道:“真人好久不见了,不曾想在这里偶遇你,真是缘分。”
真人的笑容非常慈祥:“薛小姐,是我在这里故意等你的。”
薛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她薛小姐了。
听到这三个字,她一瞬间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她以前的确就是薛小姐,然后被封了县主,暂时郡主,到现在的侯爷。
身份一层层的变化,让他逐渐最最原始的身份感到陌生了。
“等我?”
薛湄不太理解真人,“找我有事?”
“不,我是怕薛小姐您找我有事。”
广微真人说。
“我?”
“那薛小姐最近,可有什么为难之事,亦或者有什么困境,都可告诉老道。
老道顺应天时,到此处只为帮薛小姐。”
薛湄为难的事太多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很促狭的,把机会浪费掉了。
“道长,我没有什么为难之事,但我有一个为难的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还请道长替我解答。”
薛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