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的铺子,是很早之前就买下来的。
那时候她人还没到京城,就安排好了,打算以后给修竹开个脂粉铺子。
铺子是黄金地段,原本是开一家布匹行的,卖很昂贵的时新绸缎料子。
这家布匹行背后东家,也很有来历,是一位公主。
公主的这家布匹行,货源跟京里进贡的那批一样,故而生意很红火。
但有人眼馋嫉妒,把此事捅到了皇帝跟前。
古代人都没有“市场经济”这个概念。
后世人都知道,钱需要流通,经济才能繁荣,国家才能更稳定。
但这个观念是二战时候才有的。
在此之前,他们觉得钱就是国家创造出来的,你赚得多,别人就赚得少。
不少皇室都劝诫自家子侄, “莫要与民争利”,就好像钱被公主赚了,其他人就少赚似的。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觉得公主做法过分了,就数落了公主一顿。
公主的父亲是帝王,这一顿骂可不是轻的。
她回家之后脑补过度,非常害怕,就把铺子给关了。
布匹行一关,可商铺还在。
这样黄金地段的商铺,只要让出来,立马就会遭到疯抢。
薛湄当时人在外地,正好身边有人说起此事,他们消息很灵通。
她说自己想要这个商铺。
而当时竞争特别激烈的,是甘家。
听闻甘家想要在这里开个药铺,专门卖人参、鹿茸等昂贵补药。
薛湄的朋友不是一般人,哪怕是公主也要给几分面子,故而她把商铺给截胡了。
甘家不知是谁抢走了商铺,公主那边也不给个准话,故而甘家放出话,谁敢开业,谁就是跟他们蜀姓门阀作对。
他们可是庞大势力。
甘家药材生意做得大,但这不是甘家根本,他们家的根本是朝堂上有很多的甘氏官员。
商铺放到了今天,终于要问世。
修竹是薛湄的丫鬟,故而薛湄抢走甘家铺子的事,已经藏不住了。
“这样的铺子,日进斗金。”
薛湄笑道,“恐怕甘家不会甘心的。
夺人暴利,血海深仇,我要跟甘家杠上了。”
薛池听罢,微微冷了脸。
“别怕,我会安排人看着店。
甘家若是敢闹事,我会让他们知晓轻重。”
薛池道。
薛湄:“大哥你这样说话好帅。”
薛池:“……”丫鬟们在旁忍俊不禁。
薛池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不让薛湄出手了,他让玉忠派人去装修。
铺子是现成的,不需要大修,只需要依照其他脂粉铺子现成的样子,进行室内布置。
甘家果然一直派人盯着铺子。
见这边有了动静,小厮立马回禀了自家主人,故而甘骏佑知道了。
甘骏佑冷笑:“好,居然还真敢开业,我倒要看看谁如此不知死活!去告诉祖父一声,随我去会会这厮。”
小厮应是,急急忙忙去告诉了老太爷,然后召集家丁,随少爷出门。
不成想,人还没出去,老太爷那边的小厮跑了过来:“六少爷,老太爷让您过去,他有话问您。”
甘骏佑对家丁们:“都等着,我去去便回。”
他知道祖父劝他别惹事。
但这件事,关乎到他的体面,他绝不会让小人得意。
说起这件事,甘骏佑就恨得牙痒痒。
他对裴家四小姐一片痴心,为其痴狂。
裴氏不肯跟甘家结亲,但甘家对此事倒是挺热络的。
父母和祖父都托人说媒。
裴家虽然不答应,却也没有把四小姐嫁出去,给了甘家一点希望。
公主布匹行那件事刚刚闹出来的时候,甘骏佑正好参加三月三春宴。
一群年轻男男女女凑在一处游玩。
贵女们提到了公主的铺子,都说那铺子特别赚钱,公主要让出来可惜了。
裴家四小姐说:“谁若有那么一间铺子做陪嫁,去婆家可就长脸了。”
贵女们都附和。
甘骏佑急于表现,就当场对裴家四小姐道:“你若是喜欢,我买来送给你。”
贵女们愣了愣。
裴家四小姐也是微微脸红。
其他贵公子们跟着起哄,说甘骏佑豪气。
甘骏佑当时有三分把握,希望家里能帮帮忙,一举拿下这铺子。
铺子虽然贵、很多人抢,可甘家是无名之辈吗?
甘骏佑在众人的起哄中,终于成功引起了裴四小姐的注意。
甘家则听说有机会和裴氏结亲,也是很高兴。
甘骏佑的父亲果然托人,让祖父也帮忙说说话,想要拿下公主的铺子。
老太爷甚至亲自去了趟公主府。
本是十拿九稳的,但第二天驸马拎了礼物登门,跟甘家赔礼,说铺子被其他人买走了,对方给出来的条件,公主不好拒绝。
老太爷有点恼火。
甘骏佑则是惊呆了。
他没想到,还有人敢跟甘家抢。
买走铺子的人很神秘,甘骏佑打听不到;祖父肯定知道,却不肯多说,怕他惹事;公主府那边,很多人打听买家是谁,公主都避而不谈。
不成想,居然是闷声不响的庄亲王。
这么个落魄王爷,甘家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甘骏佑这就要去找他麻烦。
这件事让甘骏佑极其难堪。
他在裴四小姐面前失了信。
其他贵女,或者想要和他竞争娶四小姐的贵公子们,当面嘲讽他。
“一间铺子也拿不下?
你可是当众告诉四小姐的,四小姐面子上也不好看。”
“再多花点钱嘛,你们甘家有的就是钱,别小七嘛。
难道四小姐不值得你多花些?”
甘骏佑受过这么多的冷嘲热讽,现在他要一并讨回来。
他一肚子气,不管祖父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不成想,祖父那边却没人,只祖父在小书房见了他。
“……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去买的铺子吗?”
祖父开门见山。
甘骏佑一愣:“不是庄王爷?”
“庄王爷有本事让公主退让吗?
当初去买铺子的,是稽衍楼。”
老太爷静静道,“稽衍楼去年放出话,他们放出了第七块贵宾令牌。
你如果不想让甘家死无葬身之地,就别去招惹庄王。
这个人神神秘秘,根基很深。”
甘骏佑:“……”他一时垂头丧气。
他再横,也不敢跟稽衍楼的人杠上,否则明日甘家怎么死的都未可知。
稽衍楼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它最可怕之处在于,它是武皇帝亲自建的,武皇帝是第一任楼主。
别说甘家,公主接到了稽衍楼的信,也要乖乖让出铺子。
“祖父,姜瑾他一个废物,能是稽衍楼的贵宾吗?”
甘骏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