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不想五弟的婚事寒酸。
她对二夫人道:“五弟现在官职不高,又是庶子。
玉君嫁给他,曹家亲戚肯定有人嚼舌根。
咱们多出些钱,就是要让曹家无处发声,让他们心服口服。”
二夫人笑了起来。
如此说来,薛淮和薛润根本没必要比。
薛淮是嫡子,年纪还比曹三小姐小,配她正适合。
薛润就需要抬高一点身价。
二房如今不眼馋薛湄的钱财了。
二哥帮着小郡王做买卖,俨然是二把手,小郡王很多事都要依仗他,就给他分红。
小郡王的生意巨大,给出来的分红,一个月上万两银子。
二房现如今终于不愁花度了。
不过,薛湄这天来的时候,二嫂赵氏神色恹恹的,二夫人瞧见了她,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见赵氏满脸羞愧,打了招呼就回去了,薛湄不太明白:“二婶,你和嫂子生气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
要说起来,她真是快要气死了,也没个体己的人说道说道,就和薛湄倾诉。
“你也知道,赵家生意是挺大的。
这些年,你嫂子跟赵家走动得不算深,只往父母跟前,谈谈亲情孝道,不接生意上的话茬。
赵家到底是做生意的,能说会道。
你嫂子的母亲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她带着孩子们回去,我也没当回事。
没过几天,她跟我说,她有个远房亲戚要到京里做买卖,想要借住几日。
我想着,房子是有的,哪有亲戚来了不招待的?
可你知道,她那是什么亲戚?”
二夫人说到这里,已然非常生气。
薛湄听着家长里短,竟意外的令人温馨。
她笑道:“二婶别跟不知深浅的人一般见识。”
“不知深浅的人,是你嫂子。”
二夫人气道,“她那亲戚是两口子来的,只太太带着两个女儿住到咱家,男的在外面住客栈。
我当时也没多想,而后见那太太居然带着两个女儿去你嫂子院子用晚膳,我想着别亏待了人家,特意送了菜去。
这一看,吓一跳,那亲戚家的两个女孩儿,个个窈窕柔媚,举止带着几分媚气。
我留了个心眼。
冷眼看了几日,发现我猜测不错,那亲戚根本就不是来借住的,而是特意给你二哥送人来的。”
薛湄:“……”“我逼问你嫂子,她才说了实话,这是她亲哥哥的主意。
她说回了趟娘家,她母亲再三劝她。
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她的儿子,跟娘家闹得太生疏了不好。
你二哥现在跟前没人,通房丫鬟都没有,不像话。
既如此,还不如用她娘家送过来的人。
既显得她贤良,又和娘家不断关系。”
二夫人道。
薛湄眉头微微蹙起。
“三婶那边,好像也是这么个路子。”
薛湄说。
二夫人气道:“所以我才生气!这几年家里越来越好,她反而越发不坚决。
我跟清儿说过了,咱们过些简单日子,你父亲都没有妾室、通房,你们兄弟也要学学样子。
咱们才过几天好日子,就学那些门第享受起美色,不是吉兆。
你二哥听我的话,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方面,反而是你二嫂……我骂了她一顿,把她娘家人赶走了,这几天不给她好脸色。”
薛湄:“……”因为是家务事,薛湄不好贸然插嘴,只是听二婶抱怨了一通。
二婶觉得,宦海沉浮,二叔前途未必永远如此好。
现在皇帝情绪不稳,自家富贵又是依托在皇权上的,又靠着小郡王,不过是空中楼阁。
这个时候,家宅和睦是最重要的,家里一点动荡也不能有。
妻妾之间,再和睦也有不愉快的时候,二夫人才不准儿子们纳妾。
纳妾,说得好听是增添子嗣,其实就是男人好色。
正妻不能生吗?
赵氏却不懂这个,只见自家蒸蒸日上了,自己又有了儿子,她起了各种心思。
当然,也是她娘家会蛊惑。
“……做生意的人家,嘴皮子最是厉害了。
二嫂一时不着上了当,看在她是初犯,二婶多宽容她些。”
薛湄道。
二夫人:“你不用操心。
我要晾着她,让她涨涨记性。
往后的日子还长,要是不痛不痒过去了,她娘家人再挑拨,还不知她又犯什么错。”
薛湄不再劝了。
二房这边事情完毕,薛湄回到了郡主府,她预计皇帝快要找她的麻烦了。
这天夜里,萧靖承换了夜行衣,再次到了郡主府,私下里见了薛湄。
他把自己打听到的事,都告诉了薛湄,还说宫里他会做安排。
“……我会引导陛下,让他做出对你最有利的惩罚。”
萧靖承道,“只是委屈你了。”
“不妨事。”
薛湄道。
中元节这天,城里又热闹了起来。
薛湄早早起床,梳洗更衣,等着宫里传唤。
果然,天色刚刚亮,宫里就来了传旨内侍,请薛湄去大殿回话。
毋庸置疑,她的处罚来了。
锦屏看了眼她,薛湄冲她点点头。
随着内侍到了大殿时,早朝尚未退,文武百官都看向了薛湄。
薛湄直接走上前,给皇帝行礼。
“……平身。”
皇帝停顿了片刻,直到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他才让薛湄起来。
薛湄谢恩,站起身时瞥了眼皇帝,然后低垂眉目,静静站立。
只一眼,她觉得皇帝命不久矣。
他那一脸惨白,眼神无精打采,瞳仁有点发黄,是铅中毒的表现。
他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他淡淡瞥了眼薛湄,并不说话,只是让旁边大太监替他开口。
大太监端正了神色:“成阳郡主薛湄,陛下有话要问你,你且听旨。”
薛湄刚站起来,又要跪下听旨:“是,薛湄听旨。”
“薛湄,陛下问你,你被掳去匈奴,可替匈奴人治病了?”
太监问。
大殿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薛湄的回答。
她要是敢答一个“是”,叛国的罪名立马会加在她身上;她若是敢说“不是”,欺君之罪她逃不了。
朝臣们看着她,表情各异。
成阳郡主嚣张跋扈,在京里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不过是皇帝给她撑腰。
现如今要她好看的是皇帝,她还能逃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