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又出了一回风头。
朝臣们都被她的话扇了个耳光,四下里诋毁她;也有人觉得她仗义执言,皇帝都听她的,对她很敬佩。
景家气得半死。
事后,大家回味过来,没人再帮景氏。
“你们自己说孩子是诅咒。既然是诅咒,还要回去做什么?”一位景氏系官员,公然反水了。
景年廷还不甘心,打算联合景氏一派的官员,给皇帝施压。他再让人写写文章,给皇帝和大长公主盖“不顾伦常”的大帽子,皇帝肯定要妥协。
门阀望族在朝中各有势力,他们不止一次操控皇帝。
但是,景氏系派官员却不愿意搀和,毕竟这不是关乎他们的全体利益,而是景氏自己的私事。
“那时候不知道……”景年廷辩解。
“你看那孩子现在是好了,可未必不克旁人。若你们景氏其他人生不出儿子,或者孩子夭折,再怪他,难道要再杀他一次?”
“你们当初就是要杀他的,权当他死了。”
“大长公主好脾气,若是我母亲,定然要打人的,劝你们见好就收,别好事占尽。”
景年廷在京都活动了半个月,毫无成效,只得带着家里人灰溜溜回了长州。
不过,景宛既然已经不在景家了,甚至不在长州了,那么不会影响景氏开枝散叶。
景年廷亲自选了四名年轻、好生养的侍妾,分别赏赐给了自己两个儿子。
景玉麟和他兄长也要争口气。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景玉麟就是要不了孩子了,他那些妾室无人有孕。
外室倒是有了。
但景年廷不太放心,派人去查了查,才知道那外室早已跟邻居私通,孩子压根儿不是景玉麟的。
后来很多年,景玉麟一直没有子嗣;而他大哥的孩子,都养不活,一个个夭折,大家都说景氏不善待景宛,才是真正遭了报应。
这是后话了。
孙乔母子留在了京都。
朝廷发明旨,让她和景玉麟和离了,她的陪嫁都要还回来。
大长公主派人去长州,把孙乔的陪嫁——田契、房契和陪嫁的人都带了回来。
此事了结,大长公主让孙乔搬回公主府去住,她们母女可以相互照应。
“……不用着急搬,我在这里住也是一样。”孙乔说,“再说了,我还可以给成阳作伴。”
大长公主就不勉强她。
薛湄倒是希望她搬。
和作伴相比,薛湄更想要孙乔那院子。因为她发现,那院子改成一个简易的诊所,非常适合。
前面是门诊,后面是住院部和手术室,分工很明确。
当然,她只是想想。
孙乔如果不改嫁,她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薛湄只得另做打算了。
此事轰动了京城,孙乔那边天天都接到拜帖,女眷们也想看看她的孩子。
孙乔问薛湄怎么办。
薛湄:“就说你不在家,一一回绝了她们。”
“不会得罪人吗?”
“人家把你和你儿子当猴戏看,你还怕得罪她们?”薛湄问。
孙乔:“……”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来拜访的人,是多么不礼貌。她们根本不是来结交的,只是单纯来瞧热闹。
人家如此过分,她还要给她们脸?
孙乔非常崇拜薛湄:“成阳,你性格跟我母亲很像。有自己主见,不怕事。”
薛湄:“你抬举我了,我不如大长公主。”
萧靖承也听说了薛湄在朝堂上讽刺诸位臣工的事。
“很有魄力。”萧靖承评价说。
薛湄:“他们都被我气得半死。不过,大哥和二叔说,私下里夸我的人其实也有很多。”
萧靖承:“你占理,自然要夸你。”
“最好笑的是,最生气的居然是皇帝。”薛湄道,“若不是我前不久才立功,皇帝恐怕想要把我的郡主给免了。”
萧靖承:“不必担心。”
他转移话题,说起景宛的事,让他母亲在后宫大赢了一回。
德妃上蹦下蹿的,戚太后把她的耳坠子赢走了之后,并没有还给她,而是赏赐给了自己身边女官。
那女官戴着到处走,德妃气得吐血。
戚太后折磨人,不在身体上动手,专门折磨人心。
德妃最看重自己的地位,戚太后就把她比作女官,把她贵重的首饰给宫婢戴着,真正杀人诛心。
薛湄笑了起来,也说太后娘娘狠辣。
“母后却说,她不如你。”萧靖承道,“她在你这个年纪,还不如现在的你老练。”
薛湄:“因为我两世加起来,已经比太后活得还久了。”
然后,她笑嘻嘻道,“这么一算,别说给你做娘了,我要给你做奶奶也使得。”
萧靖承:“……”
他忍无可忍,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用力并不大。
薛湄捧着头,说他忤逆不孝。
萧靖承气得恨不能杀人。
薛湄挨了他一下,还要哄他,是个真正的慈母。
就在他们俩欢笑打闹的时候,萧明钰来了。
萧靖承的脸垮了下来,只感觉萧明钰很烦人。若有机会,应该把他远远打发走,别成天在跟前碍眼。
萧明钰穿一件雪色风氅,上面用银线绣了暗纹,行动间衣裳上带着几分流转光华,贵气逼人。
薛湄见他这么烧包,很礼貌夸奖他:“小王爷今天真好看。”
萧明钰:“你逗狗呢?”
薛湄:“……”
她语气有这么怪吗?
她明明很努力夸奖他。
“……我来也没什么大事,不是专门打扰你和瑞王叔卿卿我我。太后娘娘说深宫多寂寞,让我送麻将给她。
我又不好总在深宫陪着太后打麻将,毕竟陛下身边又多了两位年轻婕妤。想问问郡主你可有空。”萧明钰道。
薛湄:“哪位太后娘娘?”
“万景宫的太后娘娘。”萧明钰道。
是戚太后。
一直沉默坐着的萧靖承,立马对薛湄道:“你去陪陪母后。”
婆媳俩多接触,彼此熟稔点。
这就是直男的观点。
婆媳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彼此不太熟悉,让对方摸不清楚你的底细,从而不敢轻易评价你,维持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关系。
要是太熟悉了,知道你几斤几两,还不得踩死你?
“行。”薛湄说。
萧明钰也很满意。
他把此事交给了薛湄,自己无事一身轻了,又去隔壁看了看景宛。
看完了,萧明钰还回来对薛湄道:“真了不得,的确是像个正常人了。宛儿长得还挺好看。
乔姑姑也让我刮目相看,居然真的肯和景玉麟和离。”
薛湄:“……”
萧明钰字字句句都是夸人,但仔细听来,他没一句好话,是那种怒气冲冲的讽刺。谁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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