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众人闻声回头,个个脸色都不一样了。
诸位王爷、公主,纷纷恭敬行礼:“瑞王叔。”
其他人同样恭敬:“王爷。”
戚思然却不同,她在众人行礼时,抬眸去看萧靖承。
然后,她紧紧手指,这才施礼:“王爷。”
萧靖承在看薛湄。
有一缕寒芒,悄悄爬上了戚思然心头,她心口凉了半截。
瑞王看着薛湄,眼眸那般澄澈,有种稚子般的单纯,就好像天地间独独这么个人,不掺杂任何附加的东西,就是这么个薛湄,落在他心尖上。
戚思然比瑞王小六岁,她从未叫过他表兄,一直都是以“王爷”称呼他——因为他从小就刻板、严谨,绝不是那种能让人亲近的兄长。
萧靖承十三岁封王,比所有的皇子都要早。
戚思然自从懂事开始,周围的人就叫萧靖承为“王爷”了。
她这厢心思起伏,那边薛湄却在打量萧靖承。
萧靖承要打马球,他换了黑色短衣长裤,腰上束了条明黄色腰封,站姿笔挺。
他已经不像刚刚醒过来时那般苍白,恢复了一点正常颜色,这让他看上去添了几分威严。
像个将军了,而不是小白脸。
他本就很高,站得又比别人要直几分,那腰板结实有力,让他瞧着就格外有气势。
只有目光,带着柔软。
“你怎来了?”萧靖承问她,“我不知你要看打马球,否则就邀请你了。”
“随便过来看看。”薛湄道。
她没说是萧明钰邀请她的,她没那么棒槌。
“选好雅间了吗?”萧靖承又问。
他说话的时候,诸位王爷们个个默不作声,敛声屏气,只求瑞王叔别留意到自己;王爷们都不敢开口,其他人就更不敢贸然插话了。
四周很喧嚣,他们这一隅却格外安静。
大家不开口,但温钊脑子不太正常。他也觉得瑞王气势骇人,却没到半声不敢吭的地步。
“我们选好了雅间。”温钊接了萧靖承的话,“湄儿,咱们走吧。”
萧靖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此人命休。
宝庆公主心里很着急,担心瑞王爷拿出鞭子抽打温钊一顿,把温钊这花容月貌的脸打花了。
她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因为瑞王叔不高兴了,也会抽她。
不成想,瑞王叔并没有对温钊发火,而是道:“你选的位置,应该还不错。湄儿,你同他去,待我赢了球,咱们去吃饭。”
众人:“……”
湄儿……
好亲切的称呼!
瑞王叔跟这位成阳县主,关系真真不一般。
戚思然下意识咬住了唇,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卢殊心中诧异,余光瞥了眼薛湄。薛湄跟萧明钰关系很好,卢殊是知道的,她怎么跟瑞王关系也这么好?
这女子身上,有种别样的东西,就跟当年卢祁一样,能让人炫目。
薛湄:“祝王爷旗开得胜。”
“给你。”萧靖承突然把鞠杖头上镶嵌的一颗宝石拔了下来,“待我赢了,再装上去。”
鞠杖就是马球杖,数尺长,顶端如弯月。有些鞠杖身上会镶嵌各色宝石,有些则比较简朴。
萧靖承的这根鞠杖,看上去就比较朴素,只顶端一颗宝石,还被她拔下来给了薛湄。
薛湄问:“这是什么仪式吗?”
“是跟你借运。”萧靖承道,“用宝石同你借运,回头赢了,功劳分一半给你。”
薛湄:“……”
我儿子真是别人家的小孩,孝顺得让所有做娘的都羡慕。
“好,我借给你。”薛湄笑道,“一定要赢。”
说罢,她凑近几分,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今日要跟萧明钰比赛。你赢了的话,萧明钰不仅仅输给你,也输给了我。一定要替我赢。”
诸位公主、王爷们,眼睁睁看着薛湄跟他们那位活阎王似的瑞王叔说悄悄话,个个似见了鬼。
瑞王叔没有一鞠杖打死她,反而表情更柔和几分。
若不是他们了解瑞王叔不苟言笑,他们怀疑瑞王叔脸上那是笑容了——很浅淡,一闪而过。
萧靖承和薛湄说完了话,回头见他们还杵在这里,顿时拧眉:“你们是来看球,还是来看我的?”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居然围观了这么久,个个急急忙忙行礼,往马球场去了。
薛湄带着丫鬟,也跟温钊去了。
萧靖承知晓温钊的性格,丝毫不觉得此人是对手,况且薛湄已经跟温钊退亲了,他大大方方任由薛湄去了温钊那边。
温钊的确选好了雅间。
雅间里除了她,自然还有他胞妹温锦。温家兄妹身边,总不缺陪伴的人,屋子里除了温锦,还有男男女女五人。
薛湄进来,彼此见礼之后,温锦让大家先吃些点心:“前面一场,是马球供奉打;后来才是两位王爷对决。”
大家坐下。
有人小声谈论:“我方才出去,在走廊上听到一句悄悄话,今日陛下好像也来。”
“可能是真的,这马球场就是陛下私产。”
“陛下非常喜欢马球。若不是给陛下瞧,瑞王爷怎么会亲自上场?”
“对,瑞王爷要打球,肯定有个缘故。”
温锦被这个说法吸引了:“真的假的?”
她还没见过皇帝呢。
“不知道,也只是听说。”一位小姐悄声说,然后转脸问薛湄,“县主,你听说了不曾?”
薛湄:“没有。”
温锦大失所望。
“你想见皇帝?”另一位小姐问温锦,“我若是见了陛下,定然要吓死了,你居然还想见见他?”
温家兄妹是没有长“怕”这根神经的,对什么都好奇,就像无所畏惧的哈士奇。
温锦:“怎么,皇帝他吃人吗?我还没见过天子,想要瞧瞧,有什么可吓人的?”
众人:“……”
薛湄端起茶抿了口。
前面果然是一场马球供奉的比赛。
温锦不是马球热爱者,看了片刻觉得有点无聊,又问薛湄:“郡王何时上场?”
“需得一个时辰之后吧。”薛湄说。
温锦不耐烦了。
她拉了薛湄,附在她耳边说:“湄姐姐,我要解衣,你陪我去。”
她说的“解衣”,就是上厕所的意思。
薛湄看在兴头上,还是被她拽了出来。
两人去一楼专门给女贵客准备的净房,解手之后,温锦不想回去了,她打算到处看看。
“湄姐姐,你先回去。这是跑马场,就这么点地方,我不会迷路的。”温锦道。
薛湄很想看看这马球赛的结果,见四下里有守卫,楼上、楼下都是贵客,不会有什么地痞流氓的,就点点头:“那你玩一会儿。”
她先回雅间去了。
温锦就到处看看,一刻也闲不住。
直到看腻了,她有点渴,这才打算回去。
上楼时,正好遇到有人也上楼。
温锦不知什么缘故,使劲盯着人家瞧。她目光实在太专注,前面的人本是直接上楼的,突然留意到这目光,猛然回头。看到温锦时,那人眼底有了几分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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