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用几颗糖,把温钊给打发回去了。
温钊和薛湄一样大,十八岁,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半大孩子;再加上他天性至纯,不谙世事,毫无城府,更像个孩子。
糊弄他,一点也不难。
三言两句的,薛湄就把温钊给安抚了。
薛湄退亲的事,过了官府名目,已经三天了。
此事并没有天下皆知——薛湄本身就不是什么名媛,京里知晓她的事迹,却不太清楚她这个人。
往往提到她的医术,旁人会用“卢家老祖宗”来替代。至于老祖宗本人,很多人没把她和永宁侯府的大小姐联系到一处。
还有就是,薛湄退亲这件事,能谈论的噱头不多。
她跟温家达成了协议。
薛湄退回的聘礼,比温家给的要多一些,温家没吃亏;她送给温家的生意,能赚钱,况且又是长远之计的买卖。
温家对外说:“侯府当时隐瞒了大小姐的生辰八字,现如今大小姐才说出来。一合八字,居然是相克的。”
有了薛池写的退婚书,温家不需要跟永宁侯交代什么。
永宁侯很生气,派人去质问,毕竟当初并没有说错八字。
温家拿出了他长子亲手写的退婚书,永宁侯也不占理。
就这样,温家退了亲。
是温家不要薛湄,应该温家被人唾弃;但知情人都说,薛湄封了县主,很有可能是她看不上温家。
薛湄表面上吃亏,实际占便宜。
舆论没办法站队,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往往是引人愤怒的事,才会引发大的讨论。
薛湄这件事,她和温家都得好处,都有吃亏,看客们找不到共鸣,就散了。
萧靖承端起茶盏,茶水氤氲中他的眸子,那些精锐的光都收敛几分:“事情办得很快。”
“我早就想办了。”薛湄笑了笑,“我大哥那封退婚书,写了很久,我一直没拿出来。如今快到了年关,机会又合适,就退了。”
萧靖承颔首:“这样很好。温钊不配你,你可以寻个更好的。”
“像你这样的?”薛湄笑问。
她与他,没有了一开始见面的拘谨,薛湄就开始调戏他了。
萧靖承认真点头:“像我这样的!”
薛湄:“……”
关键是,你想要娶我的动机太单纯了,就是想报恩,对我都没什么不纯洁的想法。
这叫婚姻吗?
薛湄觉得,自己真嫁给了萧靖承,去瑞王府就不是做王妃,而是做太妃。
她这儿子,要把她供起来。
她想做郡主,而不是太妃。
“再说吧。”薛湄笑了笑,“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婚姻。”
萧靖承:“……”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雪更大了,那条小路已经被雪掩埋。
萧靖承告诉薛湄:“我要在京里住一年。若将来得偿所愿,也许就不去白崖镇了。我为朝廷征战九年,也该享享福。”
薛湄点点头:“是的,正常退伍,是合理要求。”
“退伍?”
薛湄待要跟他解释,外面传来脚步声。
远远瞧去,一人冒雪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
是永宁侯。
萧靖承顿时沉了脸。
他这个人有种很奇怪的气场——跟薛湄说话时,他虽然谈不上温和,可言语轻柔,像个翩翩佳公子。
但一旦有了外人,特别是他不喜欢的人,他顿时就像上了一层外壳,浑身上下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意,能让人冻个激灵。
薛湄又想起了她的老大。
那人耍贱的时候,能把人气死;但他装逼的时候,又没人能敌过他的杀气。
是个多面手。
就像萧靖承这样。
薛湄自己打了个激灵,对萧靖承那点“色令智昏”小心思,顿时没有了,甚至很想离他八百远。
你像谁不好,非要像那贱人?
薛湄也好无语。
她和萧靖承各有心思的时候,永宁侯带上笑容,进了五少爷的院子。
“王爷。”他给萧靖承见礼。
萧靖承是亲王,受永宁侯这一礼也使得。他半晌才道:“侯爷不必多礼。”
永宁侯直起身:“王爷登临寒舍,晌午略备薄酒,还请王爷赏脸。”
“不必了。”萧靖承道。
“小女即将要嫁裕王,迟早是一家人,王爷无需客气。”永宁侯笑着,又想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萧靖承冷冷睨着他:“你女儿嫁给谁,跟本王何干?”
永宁侯没想到他气色如此不善。
在自家侯府,他居然给自己脸色瞧,很是尴尬。
薛湄笑着打了个圆场:“父侯,王爷今日事忙,不留下用膳。”
她站起身,“王爷,我送您出去吧。”
萧靖承嗯了声,站起身。
他丝毫不给永宁侯面子。
永宁侯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他。他认得薛湄,自己是薛湄的父亲,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怎么这幅态度?
是不是薛湄说了他的坏话?
想到这里,永宁侯觉得很有可能,薛湄最近很不敬重他这个父亲了。
要她何用!
永宁侯又想起,她联合自己大哥,退了温家的婚事,还退了五万两的聘礼,心中一阵好气。
薛湄行事,他半分也看不上。
他本是很生气,才没有找薛湄说道的。
“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再给她寻一门亲事。她留在府里,败坏我们府上名声,对玉潭不好。”永宁侯想着。
薛湄再厉害,也不过是女儿家,她的婚姻还要靠父母做主。
薛湄不知她父亲的想法,送萧靖承到了大门口。
“……真的不用我向陛下给你请赏?”萧靖承又问她。
她“治好”了萧靖承,萧靖承是打算给她请一个郡主封号的,这也是他装睡的目的。当然,更深层次的目的,就是他频繁找她的时候,母后和皇帝不会起疑。
薛湄却拒绝了封赏。
“还是那句话,我想要个正正经经的郡主。这件事,陛下看在眼里,哪怕封了我做郡主,他也不痛快。
况且,你的病,陛下和太后一直遮掩,陛下也寻不到封赏我的借口,别叫他为难了。”薛湄道。
他们俩正在说话,突然有一辆马车,停靠在永宁侯府门口。
马车上下来一男子。
男子很年轻,一张稚嫩的脸,和薛润差不多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薛湄不认识,好奇多看了几眼,不知他是谁的亲戚,怎么到永宁侯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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