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看着沉入水底的荷包,眼中迸发出一股怨念来,他想起了父亲刚刚说的那一句话,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一个藩王世子,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阿翎,你给我一些时间,”
薛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点也不想听,南宫辰每一句话对她来说,如同催命符一般。
薛翎果断的截断了南宫辰的话,“我要的是现在,而不是以后,世子,三年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我不能把我们三人的命运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南宫辰看着薛翎,薛翎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回绝之意,他终于后退了一步,涩声道,“你果然已经决定好了吗,日后也不后悔。”
薛翎说道,“不后悔。”
言罢,离开,再也没有看南宫辰一眼。
南宫辰的视线落在桥下的水面之上,水面已经平静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眼前的倩影已经越去越远,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薛翎的性子一向是温和体贴,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决然陌生。
南宫辰的拳头越握越紧,心底不甘而愤恨。
丝竹连忙小步的跟着薛翎回屋,悄悄的看了看薛翎的神色,摸不出薛翎的意思,不敢说一句话。
薛翎去见了江陵王,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过南宫辰在院子里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很快就传遍了府邸。
蒋悦自然也是略有耳闻,她寻了机会过来说道,“你和世子爷说了些什么,听说他怒气冲冲的离府了,你祖母都没有留住。”
薛翎一笑,“就是说清楚了。”
蒋悦看她面色如常,便放下心来,“怎么闹得这么大?你这孩子,行事越发的叫人捉摸不透了。”
薛翎说道,“阿娘拐弯抹角的,这是说我凡事都瞒着阿娘吗?”她低声说道,“世子年轻气盛,多经历一些就好了,不过我今日由着他闹的人所皆知,却是有缘由的。”
蒋悦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薛翎继续说道,“我去找王爷谈论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暂时不希望被人知晓,世子爷闹了一出,倒是转移了不少视线。现在府里多半以为江陵王唤了我前去,是为了把我与世子的事说清楚,并不会知晓我真正的目的。”
蒋悦听到薛翎这般娓娓道来,她一时猜测不出薛翎去见江陵王的真实目的,“阿翎,你现在”
薛翎拉了蒋悦的衣袖,放软了声音,“阿娘是不是觉得我可怕?”
“怎么会,”蒋悦柔声说道。
薛翎笑了笑,“其实没有多复杂,世人想起女儿家,便只想到成婚嫁人,生儿育女,我偏偏不愿走这样的路,是他们太过于成见,我不过是利用他们的这种偏见打个掩护而已,算不得什么。”
生为女儿身,即是她的劣势也是她的优势。
世间万物总是有其两面性,利用好了便可以为己所用。
她只是一个女子,行事会格外的受局限,可是就因为这女子的身份,无人可以窥探出她真正的野心和目的。
即便她偶尔暴露自己,旁人见了,也会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轻视几分,哪怕只有几分,也足以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这便是女子身份给她的庇护所。
蒋悦欣慰之余,看着薛翎,疑惑不已,“阿翎,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薛翎并不想过于解答,低下头道,“阿娘,你说过,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嫌弃我。”
蒋悦叹了一口气,“不嫌弃,怎么会嫌弃,”
她看着薛翎,心里骄傲之余,还是感觉到揪心似的心疼,“我的阿翎比世间男儿还要优秀,我很欢喜,可是也很心疼。你外祖母临行前,说了等年后让我送你们回去小住,到时候,你去好好的休息几日。”
薛翎垂头思索。
母亲过世之后,蒋家支持她做了巫主,可是到底对薛家有了芥蒂。
蒋家在巫术方面本就不如薛家,这些年渐渐的有了以医为主,以巫为辅的趋势。
在父母过世之后,蒋家的行事越发的格格不入,那一世的纷争中,蒋家后来备受排挤,早早的脱离了巫医世家,弃巫医从商。
薛翎早早逝去,并不能亲眼见到后来的境况。
但是,她曾用卜筮之术窥探到一场由巫蛊引起的的祸乱,蒋家大约是受牵连最低的幸存者吧。
薛翎仔细的思虑,蒋家除了因为排挤,还有因为母亲之死的不满,只是后期全然弃巫医从商,应该是有人指点,她记得皇长孙身边的谋士,名唤曾忆的似乎和大表兄相交过。
薛翎摇了摇头,前一世的她沉浸在巫医之术中,每日以行医治病为己任,虽然对于这些朝堂纷争略有所知,但是却没有深究过,这取决于她前世的性子,因为无能而逃避,没想到给现在留下来疑惑。
这些疑惑,她只能一点点的去探知了,薛翎也很想知道,巫医世族是如何牵连上朝堂之间的权利之争。
她的确是需要去舅舅家走一趟,“我也想外祖了,还有五表姐,六表妹。还有小月儿。”
蒋悦点头,“这是白事,你修文表哥没带了小月儿来,那孩子玉雪可爱,我也喜欢的紧,你做表姑姑的,到时候多带些小玩意过去。”
小月儿是薛翎表兄蒋修文的长女。
薛翎点头。
“等一会族中要开祠堂,商议这传承之事。阿翎,你想好了怎么应对吗?”
薛翎说道,“自然想好了。”
二叔已经不足为惧,而三叔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今日见了江陵王,她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她能担任薛家之主,江陵王会重新在巫医世家中权衡利弊。
至于江陵王所说的那个文书,能让三个长老如临大敌的文书,薛翎很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