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白老找来了十个年轻小伙子,有几个饿的面黄肌瘦,眼睛却却亮的发光,白州史都告诉他们了,城主要教他们制碳,想想都觉得做梦。
“城主,这十个小生都是老朽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品各方面都没问题,城主大可放心。”白老面容含笑慈祥,对安清十分恭敬。
安清点点头,把几人打量了一遍,制碳可不是小技巧,若是贪心不足之人,恐遭大祸。
“哦,对了,这是他们签的死契,城主收好。”白老从怀里掏出几张死契递给安清。
安清看了,想了一下,决定收下,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君子说变就变,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千变万化,不得不防。
白老见安清收下,不由松了口气,安清若是不收,他会心不安的。
安清看着死契,发现这十人中竟没有白老的亲戚或家人,不由对白老的好感加深。
大胡子把白老的情况给她说了一下,白老是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人,据说白老世代隐居于此,他们家的人都读书习字,却不考取功名,家中设了一个学堂,不大不小,几个村里能上起学的孩子都去那里,白老又是个严谨正直之人,长此以往累积下的威名,绝不容小觑。
白老被选为州史,是几个村子投票选出来的,白老襟怀坦白,正直无私得到很多人服从,曾有好多大户人家来请白老做先生,都被白老拒绝了,所以大家对白老的倾佩尊重是从心底里的。
这种人说一句话,分量绝对是举足轻重的。
安清把详细步骤都写了下来,又亲手给十人教了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
“城主,若是不嫌弃,就去老朽家里凑合一晚如何?”白老慈爱道。
刚刚他看到,这小姑娘尽心尽力教那几个小子,打心底里喜欢。
“可我不是一个人。”安清皱眉,刚才一忙,竟然忘了让大胡子和王富贵回连城了。
尤其是王富贵,那厮疯了,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这冷的天,愣是和一群孩子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无碍,老朽家虽不大,住两三人还是可以的。”白老明白安清的意思。
“那就叨扰白老了。”安清微微颔首,过去跟大胡子说了几句,便起身白老家。
“丫头,你真打算把制碳之术教给这些人?”大胡子怕安清年纪太小,感情用事,碳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
而且安清做的那碳,不比外面卖的那些差。
“我已经教了!”安清明白大胡子所想,接着又说:“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公无私,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目的。”
这场雪灾,正好提前给她铺垫一下,正好两全其美,成全了她想要做的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大胡子笑呵呵,想起安清这些天做的事,越发觉的这小姑娘不简单。
到了白老家,安清倒是有些意外,是个简朴的四合院,住着白老一家四代,隔壁有个简陋小院子,是白老特意搭建的学堂,天太黑,安清只看了个大致。
白老想安清这一天挺累的,让人弄了热水,简单洗漱后,就让安清好好休息,没让人打扰。
安清后半夜是被冷起来的,感觉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她天生体寒,一冷手脚就是冰的,怪不得白老看到她制碳,会那么激动,若是没有碳火,村里人就算有吃的,也挨不过这个寒冬的。
安清穿上衣服出了屋子,双手抱着胳膊,不停搓了又搓,想要缓解寒意。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多了。
“丫头,睡不着?”大胡子从屋里出来。
“嗯,冷!”安清哈了哈气,白老家的是土炕,明明烧了柴火,可依旧很冷。
“确实有些冷,我这皮糙肉厚都感觉冷。别说你一小丫头了。”大胡子觉得这段日子太奢侈了,在安清家里,安清存了许多炭火,屋里火盆不灭,加上身上穿着厚棉衣,一直都是暖和的。
安清笑了笑,这点冷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哎呀,这儿太冻了,”王富贵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怕吵醒老大,早起来蹦哒了,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活动,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
“小点声,别吵到别人!”安清递给王富贵一个冷眼。
王富贵立即停下,不停搓着胳膊,盼着快点天亮。
“二位怎么都出来了?”白老听到响动出来。
安清看到白老,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吵醒您了。”
“没有,是不是屋里太冷了?睡不着?”白老笑了笑,他也冷的睡不着。
“……”
几人没说话,因为没有借口搪塞。
“先是霍乱,又是雪灾,这些老百姓哪里抗的住啊!如果不是城主,又是打猎,又是制碳,这些百姓恐怕都得冻死,饿死。”白老感叹道。
“……”
几人依旧沉默,因为白老说的是事实。
“你们等着,我再去找点柴火烧。”
“白老,不必忙活了,天就快亮了。”安清拦住白老,她刚刚看了,白老把家里唯一一点柴火都给她烧炕用了。
“唉,这世道啊!还是……”白老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事,老大不是把制碳法子都教给大家了吗?马上就有碳烧了,还有肉吃。”王富贵打哈哈,突然觉得他很幸福,简直就是在蜜罐里长大。
“是啊!这都多亏了城主。”起先他听到知府大人死了,什么洛世子破例升了一个城主,还是一个女子,心中是不屑的,毕竟洛世子是个什么德行,刑国人都知晓。
现在看来,是他目光短浅了,这位城主,不知胜过世间多少男儿。
“那是,我老大可厉害了,”王富贵说的可是真心话,安清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大胡子也不可否认的点点头,这小丫头一再刷新他对女子的认知。
安清不语,听着几人叽叽喳喳,天色慢慢亮了。
白老的夫人,做了简单的早饭,安清几人吃了,看到妇人冻的起疮的手,眼眸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