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炼狱,也开始了。
透过木门的窗棂间,能看到外面空旷的场地上架起了一架大铜锅。
有人开始在下面架起火堆。
又有人将翎儿和她娘亲带了过来。
母女两好不容易相见,抱在一起痛哭,很快就被人驱赶到铜锅里,哭声更甚。
做娘的一直抱着女儿,“翎儿莫哭,娘亲会保护你。”
“娘亲,我害怕……”“翎儿不要怕,娘亲不会让翎儿死的。”
外面有人在热热闹闹的打赌,赌女儿先死,还是当娘的先死。
守卫们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那笑容令人可怖。
杨轻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身体里一股古怪热流在乱窜。
她眉头紧锁,回想起自己吃的那个馒头,吃的时候便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药味,现在想来,应该是柏霖让人在里面放了毒。
好在毒药药性不明,还未发作。
白天很快就过去,贺慈靠坐在墙壁上,有气无力。
杨轻寒敏锐的发现,自从早上送来一个馒头之后,就没有人再来送吃的。
还剩下半个馒头。
杨轻寒似乎意识到什么,将馒头塞进贺慈手里,目光沉重的盯着他,“吃了它。”
贺慈嘴唇干裂,摇头,“我不吃,给大小姐。”
杨轻寒眼睛眯了眯,“贺慈!”
贺慈牵开嘴角,苍白无力的咽了咽口水,“他想考验人性,可我偏不让他如意。”
他清秀的眉眼带着笑,手指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解剖刀,藏在袖中,用力按进杨轻寒手心里。
“大小姐。”
他好像本来就好几天没吃饭的模样,很是虚弱。
“你说。”
杨轻寒握紧手里的解剖刀。
贺慈强撑着身体,靠近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量道,“等你吃完这个馒头,你便用这刀,剜我的肉。”
杨轻寒心口微微窒息,“贺慈,我……”贺慈打断她,嘴角挂着一个清浅可亲的笑,祈求道,“大小姐,你从腿肉剜起,我不怕疼,我就是……想多陪陪你……”杨轻寒眼眶发酸,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温热飞快涌上双眸,“贺慈,你振作点!我不可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贺慈只是笑,下巴搁在杨轻寒肩头,满怀感动。
曾经他多么想这样靠近她。
那时,她身边总有辛缜在,他只能默默守护在她身后,他想,看着她好,看着她过得幸福,这辈子,他便知足了。
可现在,他实在太过贪念这片刻的温暖怀抱,只想永远就这么在她怀里靠下去。
从天黑再次到天亮。
又从天亮到天黑。
两天过去,贺慈饿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杨轻寒身上的伤口也有发炎的迹象,身体越来越痛。
门外,铜锅里的母女哭了两天。
听人说,母女并未因此反目,互相争夺生存的机会,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母亲奄奄一息的躺在锅底,让孩子坐在她怀里,孩子没死,当娘的皮肉都已经烂了。
柏霖气得大发雷霆。
试验的结果和他想象中大相庭径。
他下令,让人将那个女子捞出来扔进焚尸场,然后又让人将翎儿从铜锅里拎出来。
杨轻寒冷冷的站在门口,眼看着翎儿生无可恋的小脸,眼里彻底失去了光。
她也在想,阿缜人呢?
她又想,他或许是当真来了,但未必没有带着他的新欢兰英一块儿来。
若有兰英在,必会想法子从中作梗。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找不到她了。
就如同那个噩梦一样,他不会来救她了,她得想办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