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缜手下的人都是武艺高强高大健壮的男子,这个瘦小身材别具一格的,应当就是莫羡口中的小舟了。
杨轻寒冷冷的眯了眯眸子,她不瞎,浴桶里的人皮肤白皙,虽然比不得常年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却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清秀模样,再看她纤细柔软的手臂,以及柔弱的削肩,屋里的人是女子无疑。
为了不错怪辛缜,杨轻寒刻意扔了一颗小石头进去。
女子受到惊吓,警惕的转过身来,虽然没听到她的声线,但那张线条柔和的脸,那胸前微微隆起的弧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辛缜,他确实学起其他男人,在外藏起了娇客。
杨轻寒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离开窗户,在客栈的后院脑子空白了一下,酸涩逐渐蔓延全身。
她拉住流云脖上的缰绳,觉得自己不远前来见他的举动仿佛一个大大的笑话。
所以呢?
他在外有了新欢,还将新欢的婢女先带回盛都安置。
等那新欢来到盛都,他还要瞒着她?
他想瞒到什么时候?
瞒到两人大婚之后,他再跟她说,他在外面有人,想把那个女子接进宫里是吗?
“呵呵。”
杨轻寒只觉得讽刺至极,一想到自己遭受的欺骗和背叛,眼里瞬间热气上涌,她紧咬着牙关,努力将眼泪逼回去,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跃上流云的马背,连夜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客栈。
第二天傍晚,杨轻寒才回到杨府。
她回到杨府的时候,身上很狼狈。
阿梨和秋禾迎出来,又惊又慌的将身上受伤的女子扶到院中,“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才一夜一天,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杨轻寒深喘了口气,嘴唇干裂,眼眶发红,“水。”
秋禾忙将水送上,“姑娘,你这腰上的伤是谁弄的?”
阿梨紧抿着嘴角,冷静的把处理伤口的小药箱取来,掀开杨轻寒腰上被人用长剑划开的衣物,一面处理伤口,一面道,“小姐,你在路上遇到了刺杀?”
腰间传来一阵刺痛,杨轻寒闭了闭眼,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她本来伤心欲绝,一路回盛都,在回城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伙黑衣人,好在有流云与她的默契配合,才让她逃了出来,性命无忧,腰上却被划了一道口子。
阿梨紧咬着牙关,又气又恨道,“还真是没有王法了,这盛都,到底是谁要置小姐于死地!”
杨轻寒冷笑一声,“看来,这盛都,我是待不下去了。”
秋禾抱着药箱的手指微僵,“姑娘,怎么了?”
杨轻寒想起自己在客栈里听到的话,此时只余满心失望。
腰上的伤不致命,辛缜的欺瞒比那些黑衣人致命多了,她嫁给他本来就不被朝臣祝福,如今辛缜也未必能对她坦诚以待,她在这盛都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她现在就像是被人戏耍了的小丑,当真以为这世上有坚若磐石的爱情,到头来却发现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想着隐瞒她,何其可怜可悲。
当然,她并不准备冤枉辛缜,她就在这素月院里等着他,等他回来跟她解释,若他当真喜欢了她人,她也不是不大方的人,放手让他滚,是她最后的仁慈。
“没事,只是感叹一声罢了,处理好伤口,你们就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阿梨和秋禾对视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杨轻寒去了青林镇回来以后表情不对劲儿,但是谁也没胆子敢主动去问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面色淡漠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便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冰冷气息,让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阿梨是在杨轻寒身边伺候最久的老人,见了自家小姐这副面若含霜的模样,她也知道在青林镇大抵是发生了些什么,才让小姐这么不悦。
她不问,也猜得出来,事情一定与君上有关。
越是临近辛缜回来的时间,杨家众人越是心惊胆战。
素月院的氛围越来越沉寂冰冷,逐渐波及了整个杨家。
杨轻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第二日清晨,辛缜的人马回到盛都,朝中诸臣一大早便去了城门口迎接。
辛缜先回了皇宫,吩咐礼部准备了庆功宴。
当日晚上,辛缜在宫里大宴群臣。
宴会之后,几个朝中肱骨与辛缜进了御书房商议国事,第二日清晨才散,接下来,他又开始进入了一段极为忙碌的时间,每日在宫中处理堆积如山的朝政。
所以,等杨轻寒真正见到辛缜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了。
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终于能分出微末时间来看看她这个未婚妻。
杨轻寒有些想笑。
从青林镇回来,她心里积攒了无数怨怒想要当面质问他,她也做好了准备在他回来的当天晚上与他坦诚相待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但是那股怒气在心口堆积得久了,当下时没有发出去,如今再面对这个让她失望的男人时,她却已经失了那种想要冷言质问的心境。
她甚至还能心情平和的坐在他面前饮茶,眼神带笑的看着他从外间走进来,身上穿着一袭蓝紫色温润的长袍,眉目疏朗,俊逸非凡。
几个月不见,他身形挺拔健硕,身上多了几分棱角,淡漠又威仪,气质变得越发锋锐,大抵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一股子杀伐血腥的王霸之气怎么也掩藏不住。
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历练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铁血,高大,孤俊,丰神如玉,冠绝天下。
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出去,将这个偌大幽静的院子留给两人。
杨轻寒慵懒的靠在庭院中的贵妃椅上,远远的盯着他幽深沉酽的眸子,微微一笑,“国君大人终于肯舍得回来啦?”
“宝儿,可想我?”
杨轻寒没回他的话,眸光清润如水的盯着他看。
廊檐下挂着一排轻盈精致的宫灯,淡淡的光晕挥洒,辛缜信步走到女子面前,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