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动则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海上有妖人,每到夜晚变成唱出动人的歌,落泪的时候,泪水会变成珍珠。
那妖人头一回从深渊游出来,懵懂的望向世间繁华。
深渊黑暗,人间多情。
深渊凄冷,人间灿烂。
妖人有尾,能化成人形在世间行走,那一日,妖人碰见个俊俏的小郎君。
从不识情爱,到沉溺于情爱,妖人在短短几月内尝尽了悲欢。
妖人至此莽莽撞撞跌进幽邃的万丈深渊里,在虚空的黑暗中左摇右摆痛苦不已。
】写到这儿,就没有了。
没人死,写得混混乱乱的,也没看出写了个什么故事,更像是感慨,显得和之前几次话本很是不同。
“娘亲,这是什么妖人呀,他们的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吗?”
这次没写什么案子,目前看起来,只是一个妖怪幻化成人与凡间男子谈恋爱的故事,不算甜,结局应当是有情人被迫分离,一段旷世奇恋无疾而终。
那故事里的妖人应该是受到什么惩罚了,被关进了深渊一样的地方,就好像神话故事里天上的仙女与凡人相爱,就会受到天条的制裁一样。
既然没有人死,杨轻寒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稍缓,揽着小家伙笑道,“这不是妖人,这是鲛人。”
灵越一愣,眸光轻动,第一次听到鲛人的说法。
然而他没来得及问出口,辛真寒便眨着好奇的眼睛开口了,“娘亲,鲛人是什么人?”
杨轻寒耐心解释,“鲛人就是一种人身鱼尾的生物,不过,这种生物一般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现实中还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鲛人,至于有没有鲛人的存在,也有待查证。”
辛真寒听到这些猎奇的东西也不害怕,脆生生道,“那他们的眼泪真的真的真的可以变成漂亮的珍珠吗!”
小家伙显然对鲛人感觉到很新奇。
杨轻寒笑道,“嗯,鲛人泪,美人珠,一珠价值千金。”
小家伙兴奋的手舞足蹈,“哇!宝宝好想养一只鲛人呀!娘亲!爹爹说珍珠是从贝壳里长出来的,贝壳产珍珠有限,若是养一只鲛人,只让它落泪不就不用贝壳了吗!”
杨轻寒没好气的按住躁动的小崽子,对灵越不好意思道,“越公子,让你见笑了。”
灵越摆摆手,“小公子天真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
杨轻寒让辛真寒先安静下来,有些奇怪的问,“越公子可知道这话本里的含义?”
灵越摇头,嘴角微微荡开一个温柔的浅笑,“不知,这书只是我偶然而得,听说你回到盛都,便想着让见多识广的你看看,若要是问我,我还真没看出什么来。”
杨轻寒深深看他一眼,清隽的男人挺直的坐在对面,面前是青瓷茶盏,背后是四君子屏风,周身气质清风朗月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夜月阁阁主的话本总是以奇奇怪怪的方式来到她手中。
之前有她自己买的,有阿梨买的,有杨轻照买的,有阿缜送来的,大多以她身边的人为主,可这次为什么会卖到一个与她并不是很亲近的灵越手里呢?
而且时间还是在她昏睡过去的前几日。
也就是说,在她一回盛都,夜月阁阁主就已经想法子将话本送到了灵越手中。
似乎也算准了,灵越会把话本给她。
她越想越对这个夜月阁阁主的身份感到好奇,他们两人从未见过面,可总有一种很莫名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觉得那个人与自己似乎是同一类人。
不过,那人身份神秘,博学广识,能知道那么多外人不能知的东西,这么多年,以阿缜的势力都没有查到他,那肯定是个不好找的,除非等他自己路出马脚,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结识到他。
聊完话本的事,灵越盛情邀请杨轻寒和辛真寒留下来用晚饭。
杨轻寒在周府憋闷了多日,难得出来闲逛,便也随了灵越。
只是,在另一边,盛月皇宫,辛缜却是缓缓睁开了眼。
鼻端是一股萦绕不去的药草味,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幽香。
男人醒来,第一眼模模糊糊看见个女子婀娜的身形守在他床边,心里一暖,伸出僵硬的手指勾住她的小手,柔声唤她名字,“宝儿……”嘶哑的声音传出,床边女子惊喜的握住他的大手,“君上,你醒了?”
君上?
宝儿从不会这样叫他。
辛缜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女子的脸,脸色顿时一阵黑沉,甩开女子的手,然后费力从床上坐起来,薄唇紧抿,俊脸上透着不怒自威的寒意,不悦的怒叱一声,“你是什么人?”
琳琅被男人无情用力的一摔,跌倒在地上,红着眼圈儿,委屈道,“君上,是我,琳琅……”女子竭尽柔弱之能,如水一般的身子仿若被雨打的娇花,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然而,辛缜只是懵然的捏了捏眉心,晃动了一下昏沉沉的脑子,并未关心地上的女人。
他记得自己和宝儿身在扶苍,为了扳倒姬霄,吃下了一颗假死药,之后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
如今四下一看,这大殿内的摆设和环境,已经不是扶苍的明华殿,而是他在盛都的寝殿素月殿。
他扭头,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柔弱女子,她神色苍白,瘦得快脱相的巴掌小脸,显得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睛更大,和宝儿有些像,但不是她。
“琳琅?”
他有片刻恍惚,从扶苍到盛都,这中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发生了多少变故。
姬霄呢?
宝儿呢?
为什么宝儿没在他身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儿,男人心里一慌,脸色更加惨白,急忙掀开被子下床,“来人!”
然而他日久未动,现下浑身肌肉僵硬紧绷,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刚一下床便膝盖发软的跌坐在床边。
琳琅赶忙过去将他扶住,忧心忡忡的柔声道,“君上,你刚醒过来,先躺下休息一下。”
男人靠在枕上,胸口剧烈起伏,微眯着冷冽的眸子,寒霜般的俊脸愈发分明冷酷,让人见了便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