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便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喝完预防感染的药。
没一会儿,那人转过身来。
来的,是一个她十分眼熟的人。
看到她,男人风风仆仆的俊脸露出眷念狂喜。
“大小姐!”
杨轻寒整个人都被厚厚的大氅簇拥着,苍白的嘴唇微张,眼里透着一丝疑惑,“贺慈?”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穿成这样?
男人红着眼睛,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哽咽道,“大小姐,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为何,听到贺慈熟悉的声音,杨轻寒眼睛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掉落了下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她尽管忘记了很多东西,却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在十二一世纪时最好的搭档,贺慈。
只是,和贺慈犀利的短发不一样,眼前的男人眉眼更显得温柔儒雅,鼻梁山根极高且挺拔,温润的嘴唇蠕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杨轻寒顺便便知道,这个贺慈,不是她的那个贺慈。
不过,她还是没有推开他。
因为这个贺慈,对她有着同样的关心。
这是贺慈头一次不顾封建礼教大防,鼓起勇气用尽毕生之力抱紧这个女子。
片刻后,他才红着耳根子将杨轻寒默默放开,心跳声声,震耳欲聋,“大小姐,你还活着就好,我听阿梨天宝说,你三年前在盛月王朝的后宫始终了,自那以后我便四海八荒的寻你,最近听说这里闹了瘟疫,我带着药材赶过来,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
“大小姐,贺慈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么?”
“阿梨和天宝今年往北找去了,我们上上个月才通过信,大小姐,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么?”
男人絮絮叨叨,口中话语不休,满怀关切和担忧。
杨轻寒怔愣的听着他的话,心里无言感动,靠近过去,抬手抱了抱他,“贺慈,我很好,你别担心。”
男人像是被触碰了什么开关一般,被杨轻寒一抱,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紧绷的站在她身前。
“我只是有点儿记不得有些事情……”
“什么?记不得是什么意思?失忆还是?”贺慈一惊。
杨轻寒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
他说着话的时候,从马车里跳下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少年筋骨暗藏,容颜俊秀,眉眼凌厉,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乌发束成发髻用一根青竹簪子固定住,怔怔的看着杨轻寒,呆愣了许久,才走上前,站到杨轻寒面前。
“姐姐?”
杨轻寒迟疑的打量着他,“你是?”
少年眉间轻隆,一把握住杨轻寒的手腕儿,“姐姐,我是阿照。”
杨轻寒依旧是满眼疑惑,什么阿照。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物。
“阿照?”她尴尬而礼貌的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拍了拍少年的结实宽厚的手背,“我认识你?”
贺慈嘛,是因为她上辈子就认识了。
可这个英俊的少年,她是真的没有印象。
杨轻照不解的看着杨轻寒,五指蜷缩了一下,复又缓缓张开,“姐姐,我是杨轻照,你弟弟。”
听到这个名字,杨轻寒大概有些明白了。
这少年,应该是原主的弟弟。
她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啊,原来是阿照啊,阿照都长这么大啦。”
“姐姐……”少年眼眶绷紧,他生就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如今泪眼盈盈的模样,实在是惹人疼爱和喜欢。
杨轻寒小脸儿复杂的将少年揽进怀里,“别哭啊,你都这么大男孩儿了,哭什么?姐姐这不是好好的么?”
杨轻照将眼泪逼回去,别扭的伸出手,“姐姐,为什么你要抛下我?”
“我抛下你了吗?”
杨轻寒目光一扫,眨眨眼,不解的盯着贺慈。
贺慈抿唇点头,“嗯,大小姐,你不但抛下了阿照,你还抛下了我。”
“额……”杨轻寒尴尬的动了动嘴角,“我真的记不得了……不如我们先回城里再说?如果真的事我抛下了你们,那我给你赔不是。”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杨轻照如今已经算是大人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少年。
如今的他长得比杨轻寒还要高。
杨轻寒站在他身边,甚至感觉自己才是妹妹。
杨轻寒小手一挥,将少年拉住,抬头看了看少年精致俊秀的脸庞,“乖,有什么话,我们回城再说。”
杨轻照脸色缓和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的翘了翘,“嗯嗯,听姐姐的。”
杨轻寒欣慰的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这才乖,这才是姐姐的好弟弟。”
一路回到六疾馆,杨轻寒这才知道,贺慈竟然在盛月王朝是名声在外的仵作。
当然,他不叫仵作。
辛缜替他赐了个新的官名,法医。
在盛月。
贺慈是独一无二的法医,他凭着出神入化验尸技术,还拥有了大批仰慕者。
这些年,他一直带着杨轻照到处找她。
在找她的过程中,屡次协助官府破了一个又一个悬案。
更让她敬佩的是,这个法医届的翘楚,当年竟然只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穷书生,后来才鼓足了勇气转变行路,投身于验尸这个低贱的职业上来。
六疾馆内。
所有大夫们齐聚在会议室内,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刚出炉的汤药。
谈及此,贺慈俊脸微红,“这一切都归功于杨大小姐对在下的鼓励,若没有杨大小姐也不会有在下的今日。”
大家又齐刷刷的端着药碗将目光投向杨轻寒。
杨轻寒这些日子因这病身子不太利索,一直也跟着大家在喝药。
她刚咽下一口汤药,就听到贺慈不停夸她的话,都快将她夸上天了。
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哪里哪里,是你天赋异禀,才会有今日这样的大作为。”
贺慈的话却是真心的,“大小姐之恩,贺慈终身难忘。”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这辈子都只是个潦倒的落魄书生。
更不能成为一个为人称道的法医,而不是低贱的仵作。
是因为她,他才让仵作这个职业以全新的姿态进入人前。
杨轻寒讪讪,放下药碗,刚想发表两句获奖感言,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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