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不快替我沐浴更衣……”
阿梨将呆怔中的天宝赶出去打热水,自己则趴在杨轻寒身边,看了看睡在床榻里的小相知,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脸,忧心道,“不对,以往小姐来月事的时候没这么难受……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杨轻寒扯了扯唇角,“这次不同,这次我吃了一点儿药。”
阿梨一惊,“小姐你是不是傻!药怎么可以胡乱吃呢!”
责备完,小丫头又怯怯的委屈道,“小姐,你吃了什么药,怎么变得如此虚弱无力?”
杨轻寒靠在引枕上,手一直捂着小腹的位置,说来好笑,本来就已经临近大姨妈到来的日子,辛缜那颗药除了能落胎,还能活血,吃了之后没过多久她的大姨妈便来了。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
这世间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样巧合得天衣无缝,所以才会产生诸多误会。
辛缜见她流血,还以为有了药效,平素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首辅大人吓得手足无措,想抱着她飞出王府求医。
可她那时心灰意冷,岂能让他如愿。
看着他焦急,看他慌乱,看他心痛,她觉得内心无比痛快并拒绝了他。
虽然两人已经不可能了,但她这辈子都要让他记得,他是怎么伤了她的心。
杨轻寒回想起辛缜脸色煞白的模样,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不知不觉眼角便泛起了泪光。
阿梨惊慌失措的抓住杨轻寒的手,“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怎么才出去不久,回来自家小姐就变了个人似的?
除了得知君三公子死讯的那段时间,她还从来没见小姐这么伤心过…
杨轻寒拂开泪痕,虚弱的靠在阿梨的肩头,她的难过不是装的,是真的难过,一想到辛缜不想要她的孩子,心里就十分难受。
“阿梨,我吃了落胎的药。”
阿梨惊愕不已,“什么?谁给的?王爷?”
“不是。”杨轻寒轻呵一声,摇了摇头,“是辛缜。”
阿梨一噎,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的开口,“首辅……首辅大人他怎么……”
但仔细一想,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之中的首尾,首辅大人不知道小姐假怀孕的事,定然是误会小姐怀了王爷的孩子,所以才让小姐吃落胎的药罢!
这首辅大人!平日里叱咤风云的英明都去哪儿了!怎的在这事儿上就笨成这样!小姐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还可能怀上别人的孩子,真是的,首辅大人好笨!
“小姐,你疼么?”
杨轻寒摇头,“演的,不疼,倒是后来肚子有些难受。”
“小姐,你别难受,阿梨现在就去找首辅大人解释清楚!”小丫头大义凛然,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杨轻寒拉住她,眼眶湿热,几欲落下泪来,“阿梨,不用……”
“小姐!”阿梨回身握住杨轻寒的手,看她脸色苍白,浑身柔弱的样子,心疼不已,“小姐,你这样阿梨真的很心疼……”
杨轻寒闭了闭发红的眼睛,抿着唇道,“好了,我们不提他了,以后都不要提他了。”
“小姐,你别伤心……大不了,我们不要首辅大人了,这天下男子千千万,谁都比首辅大人强,就连裴阎罗裴大人都比他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不止呢!”阿梨咋咋呼呼踩一捧一,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家小姐的难过,反正她做人也没什么底线,谁对她家小姐好,她就喜欢谁。
杨轻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真的没事儿,悬崖勒马,时犹未晚,正如你所说,世界上那么多男人,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话虽如此,可真说出这话来,她心里狠狠抽疼了一番。
阿梨眨了眨眼睛,“小姐,你都把首辅大人睡了,真的不是非他不可么?”
她家小姐现在的思想,真的很危险呐,越发不将女德女戒放在眼里了。
杨轻寒轻呵一声,嘴角泛着一抹冷意,气道,“不过生理需求罢了,看他长得帅而已,换裴阎罗,我照样能睡。”
天宝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殷切的摁住杨轻寒的被角,一脸苦口婆心,谆谆劝道,“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千万不能乱讲!裴大人那种人,常年和冰冷的尸体打交道,见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碰不得碰不得,真的碰不得,大小姐,您可千万别肖想裴大人的身体!”
否则,裴大人一定会被首辅大人削成刀削面的!
“开个玩笑而已。”杨轻寒皱了皱眉,“说起裴珩,我答应他的事是时候该兑现了。”
阿梨早已将这事儿忘到了爪哇国,现在经杨轻寒一提醒,急吼吼拍了拍脑门儿,“小姐,裴大人那件外袍阿梨也洗好了,就放在咱们箱笼里,要不要一起带给裴大人?”
杨轻寒闭了闭眼,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儿上,伤春悲秋的她瞬间恢复了冷静,“嗯,我先沐浴。”
阿梨将她扶起来,心疼道,“小姐……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再去也不晚。”
说着话,转头,对着天宝便是一脚,“天宝,还不快出去,小姐要沐浴了!”
天宝一面往外退,一面伸出尔康手,“大小姐,你一定要答应天宝,千万别——”
“砰”,阿梨冷酷的将门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杨轻寒将辛缜扔到一边,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在阿梨的帮助下,梳好马尾。
“小姐,天都快黑了,你现在还要出去么。”
杨轻寒忍着小腹里的绞痛,坐了一会儿,觉得稍微缓和了些,便又起身道,“夜黑风高好办事儿,这事儿不能再拖,再拖裴阎罗就真要去见阎罗了。”
阿梨掩嘴偷笑,“老人们常说,只有命硬的人才能去做死人的事儿,裴大人办了这么多年人命案,帮无数人洗刷了冤屈,命大着呢。”
杨轻寒嘴角微弯,“命大么。”
难怪她亦是如此命大,死了还能重活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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