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桂枝手里捧着的东西,陈山也听了一耳朵,见她拿进来连忙起身问道:“这是什么?”
桂枝笑道:“说是厂子里头准备的,给你们明天上工穿的。”
陈山的嘴角还没咧开笑,就听到桂枝小小的惊叫一声,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桂枝反应过来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看着陈山脸色有点红道:“我摸着这料子还是棉的呢,暖和的很,小东家可真是个活菩萨啊!”
陈山点头,叹道:“要说之前能跟我说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我一定当他是在放屁,可如今有房屋可以遮风挡雨,有吃食可以填饱肚子,若是再做一个美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哎哟!”胳膊突然一疼,陈山叫出声来。
桂枝斜着眼睛睨着他:“这会还是做梦吗?”
陈山讪笑着:“没没。”
晚间夫妇两个躺在硬板床上,尽管没有被子还是之前的旧衣裳搭在身上,女儿被放在中间,身上盖着他们能找到的所有衣物,如此,床上也终于有了暖意。
陈山和桂枝对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满足多少,尽管现在还有些冷,但和之前四处漏风的破庙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桂枝哄着女儿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你说,若是陈海他们此时也在这儿该有多好!”
这话让桂枝一个激灵,先前的瞌睡虫从体内消失无踪:“你什么意思,是想要将陈海也找回来?”
陈山听到妻子不好的语气求生欲极强:“哪有,只是感叹,不过就是一天的差别,若是他们肯再等一天,说不定也能赶上这里的机遇。”
桂枝却不认同他这个说法:“那可不一定,若是他们不走,你怎么可能那日就从破庙里头带着我们走,若是那日我们不走,怎么可能会遇到小狗子!这就叫做命,老天爷怜惜我们一家都想让我们好好活着,至于陈海他们,万一跟着陈驼子能闯出一片天地呢!你不给他走,可不就是挡住了他的前程。”
陈山沉默,心里却想的是陈海跟着陈驼子为的不过就是在他手里讨一口饭吃,还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些什么,至于前程似锦这样的话,在他看来都是笑话。陈驼子这些人有什么前程可言,还不都是亡命天涯之辈。
“算了算了,咱们睡吧,明天还要上工。”陈山安慰着桂枝说道,亲兄弟陈海一家的事让他心生烦躁,但对于明天就能去加工厂上工赚钱养活妻儿的同时,积攒到工钱到了一定的数就可以在肖家庄买田置业,自己一家就再也不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
只要想想这样的生活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干劲!
和他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住在加工厂后面被肖遥成为员工宿舍区域的一百个灾民都是这样想的。
当天晚上,都快要入睡的时候,肖遥家的院门口还被敲响了。
肖大贵披着一件外衫起来开了门,见是村长夫妇。
肖望才等到肖大贵开了门以后向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肖遥的踪影,有点不好意思道:“遥儿那丫头可是睡下了?”
肖遥此时打开了门,料想到肯定是关于明天工厂开业的事情,现在的肖望才算是工厂后勤的一把手,大事小事一把抓,每天忙得颠颠的。
“还没呢,村长叔怎么了?”肖遥问道。
青娘也穿好衣服出来了,连夜将油灯点上,邀着村长夫妇二人进了门。
“怎么了村长叔,这么一大晚的还……”肖遥好奇的问道。
村长媳妇连连制止了青娘要给他们夫妇二人倒茶的举动:“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就走。”
见村长媳妇实在制止的急,青娘只好作罢。
肖望才捧着一叠名单道:“遥儿,这是今天报名要入厂子的名单,我瞧着还有不少灾民里面的妇人,且你将做工的工钱公布以后,村里的人也按捺不住,见天的往我家里跑,想要找我给他弄进去!”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肖遥笑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道:“村长,上次你统计好给我的名单灾民一共是一百一十六人,其中二十六个孩子,六十个男子和三十个女子,咱们工厂预期工人的容纳数是一百五十人,既然这些女子想自力更生养活自己,那我们为何不给她们一个机会呢!逃难路上危险重重她们都能扛过来了,没有道理在这里让她们止步。”
村长点点头,道:“如此算好后,灾民里面六十个男子和十个女子一共七十人。”
肖遥点头表示知晓。
村长又道:“可是村里那边……”
肖遥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肖望才微笑道:“村长叔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看?”
肖望才看着肖遥鼓励般的眼神这才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别看肖遥年纪尚小,但他还真的丝毫不敢越过她去做主,也不敢摆长辈的谱,说真的,他现在是说将她如同财神爷一样供着都不过分。
“我想着,不如就先安排之前建加工厂时积极入股的人进来,没有入股的那些百姓,就挑名声好的选?”肖望才试探的问道。
肖遥点头,笑道:“村长考虑的着实全面,若我们平等对待积极入股乡亲和普通的乡亲,是人都会心生不满。我看就先按照村长说的做吧。”
夸了夸肖望才的做法就等同于夸了他本人一般,乐的他脸上都通红通红的,村长媳妇在一边看的连连摇头。
“好好好,那我晓得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回去还得安排一下!”肖望才道。
肖遥笑着点头,等到肖望才夫妇走后,她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憨憨睡了起来。
大晚上的饶人清梦,真的很讨厌啊!得亏她没有起床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门又被笃笃笃的敲响了,肖遥睡得正香,青娘已经等不及她开门,推开她的门就摇醒了她。
“遥儿,醒醒!”青娘道。
肖遥没办法,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