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修白有些紧张, 带了一点希冀,假装玩笑地问:“如果成功, 我是不是会肚子一热,像经脉打通了一样?”
席莫回的指头移动轨迹变慢了,顺着他的话说:“会的。”
他最后张开手掌,手心缓缓按压在肚皮上, 即便知道了结局也丝毫没有敷衍,将其当做一场重要仪式, 严格而谨慎地执行着应有的步骤。
他闭上眼睛, 意识深入掌下的躯体内,生长于温暖宫腔里的小生命应该会感知到他作为血缘至亲的气息, 好奇地探出刚刚萌芽的意识, 从而被他抓住脆嫩的小芽, 结上牢不可破的血缘纽带。
席氏一族向来血脉稀少,制造出这样的咒术,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母体和继承子的安全。
他专心搜索着,每过一秒,心里便沉了一分。桓修白悄悄观察着他,席莫回神情一丝不漏,可他越是外表坚固,桓修白就越能确定结果。
“其实,没关……”桓修白实在不忍心他这样,正要开口安慰,突然,一道源于小腹深处的颤热席卷着充满了全身。
桓修白看向那只按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敢置信,而席莫回只是将双臂围抱在他腰后,低声对他说:“你看,有了的。”
“怎么……”会。桓修白呆呆反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席莫回或许在最后施了个温暖咒,为了给他留存一点希望。
“可以好好睡觉了吗?明早还要带你去换药。”席莫回靠在他肩膀上,侧着脸瞧他。
桓修白转过脸,面上一片和熙,轻吻在alpha脸颊上,“谢谢。”
——桓修白知道我在骗他。
席莫回环在他身后的手指猛得缩紧了。但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窗户纸。
正如桓修白猜想的,血缘魔咒起效时根本不会有发热反应,使omega感到温暖的,是他自己另施展的咒术。
而他没有告诉桓修白的是,当一片沉寂之后,暖意流转在宫腔的时刻,他若有似无地捕捉到一丝丝微弱的意识。但那样弱的生命即便用精血温养也难以成型,它已经偏离了“人”的范畴,仅仅作为一团血肉寄生在omega身体里。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就让它悄悄消亡吧。
席莫回如此想着,昏昏睡着了。长久以来紧绷神经、不分昼夜的寻找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再经过一场大战,他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Omega不动声色将他揽进怀中,手臂穿过他脑袋下,形成和抱保护的姿态,他也安心地贴近了,在朦胧的睡意中挣扎时,下意识想到:烟的味道……淡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omega不舍得闭眼,满含爱意凝视了他一整夜。
桓修白想着,过一秒就少一秒的人生,如果用来睡觉,不是太浪费了吗?
反正他死后即是长眠了。
他想看,想把这个人的每一个瞬间记在脑海里,刻在骨头上,蘸了糖水,写在他光秃秃的心窝里,这样,他这缕孤魂不论到了哪,哪怕失去了记忆,只要低头一看写着席莫回名字的心口,就能立刻想起一件让他欣慰的事实——
我曾经属于一个人,他也属于我。
我很爱席莫回,他也爱我。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得到这样珍贵的喜爱。
桓修白枕着湿润的枕头,在昏暗中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某处咖啡馆中,两个omega相对而坐。
“打扰待产孕夫的清梦可是大罪一条。”金泽小心地把自己塞进卡座里,嘴上这么说,望到对面的视线还是关切的。
桓修白盯着他的肚子,剧烈的胎动甚至让肚皮的形状发生了明显变化,一会歪向左,一会扭到右,桓修白吃惊地问:“你居然这么淡定?不难受吗?”
“习惯就好,你过几个月也会这样。”
桓修白心头被刺了下,没有表现出来,转而问:“吃点什么?我请。”
金泽从包中掏出早饭和牛奶:“不用,我带了。外面的东西都有添加剂,你自己也得少吃。”
桓修白眼睁睁看着他满汉全席似的每样拿一点铺了一桌,“你食量好像又增加了?”
“过预产期两天了,孩子长大,有点吃不消。”金泽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怎么不去医院?”
“本来今天要去的。”他把一包未拆封的坚果递给桓修白,桓修白愣了下,接过去。
“本来……你做检查应该是早上吧。”桓修白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放下了人身安全赶着来见自己的。
金泽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我……可能不会去大宅里住了。其实,我想问你一件事,当时席墨之给你施血缘魔法的时候,你是什么症状?”
“什么症状?”金泽稍微回想了下,没想太多,随口说道:“好像有根触手探进你肚子里打了个结,冷得发抖。席墨之功夫不到家,试了好几次才接上。怎么,你家那位也给你施了?”
“对。”桓修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膝头的布料,对他扬起得意的笑脸:“我家alpha很厉害,一次就成功了。”
金泽喝着牛奶说:“确实,席莫回是个好人,你之前付出的不亏。不像我家这个,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嗯……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他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相处的细节,满面透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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