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归人湖,虞昭心下一动。不得不承认,确实对西番女子心生羡慕了,普天之下的女子,谁不愿得一人心直至白首不离。
见她不语,耶格岐将步摇放于旁边的宫灯上,并一个十分精致的红玛瑙坠子,行礼道:“明日我便要启程返回,若有朝一日,你有来西番的想法,可以此物递进,我定会知恩图报,帮你在西番安定。”
虞昭愣住,不知该做如何反应,耶格岐行礼后匆匆告退。
目送他离开后,虞昭并没有立刻下楼去拿,只默默望着清冷皓月发愣。好似有喜悦丝竹声随风飘来,声音凄凉入心,纵然以为放下,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酸。
可那又如何,一个人是否值得托付,皆由自己说了算。再喜欢的东西,不属于自己,又或是要被迫同别人分享,在虞昭眼中,皆是不屑的。委曲求全,这种事太不公平,再不愿做了。
百感交集化为轻叹一声,虞昭慢步下楼,拿起步摇簪在发上。又犹豫地看着那红玛瑙坠子。陷入思虑,或许西番真能有一个陪自己去归人湖的人。反正在大楚八成都要孤独终老,能遇见一个共度余生的人,并不是坏事。若再看错……也离开便是,不过是换个地方孤独终老。
思绪过后,虞昭还是伸手,将那坠子握住带走。离开时脚步匆匆,并未看到拐角处那抹矗立良久的身影。在这个大喜之日,唯有他和她一样满心悲伤,不被半点喜悦之情所感染。
从东宫那折磨人的热闹中挣脱出来,虞昭深呼一口气,像是完全卸下负担。今晚之后,便能抛得彻底。虽有些不好受,但轻松极了。
只是万籁俱寂之时,依旧难以入眠,脑中胡思涌现,想起耶格岐今日说的那番话,越想越好奇,虞昭不由起身,将灯点起,把他送的那套西番著作翻出来揽阅。
书上所述,西番的民风民情确实如耶格岐所言,每一处都让虞昭觉得新奇惊讶,不由在心中感叹,自己在这四方地待着,当真是孤陋寡闻,与大楚相比,西番确实算得上自由国度。
饶有兴致,正入神时,忽听屏风外传来动静,虞昭心知,宫人们向来不会在自己休息时贸然打扰,立刻警惕,拿起匕首欲做防备。
轻步走向屏风,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缓缓朝卧房来。且看身形健硕,绝对不是卓姚。
虞昭屏息观望,待他走近,当即准备刺过去,对方却早有察觉,精确握住她的手腕。虞昭还没看清是谁,正想叫人,嘴被他捂住了。“昭昭,是我……”
许久未闻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响起,却见虞昭挣扎得更厉害,楚子凯无奈,索性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住,彻底让虞昭动弹不得。这才在她耳边说:“昭昭,我知道放开你就不会让我有说话的机会……嘶……”
一不小心没抓住她的手,被她一手肘击中肋骨。
疼极了,但楚子凯顾不上,依旧紧紧抱住,不舍得放手。虞昭使尽全力想挣脱,发现是徒劳。决定不做无用功,先放松等待机会。
楚子凯察觉她身子放松了,正准备说话,余光瞥见桌上的西番著作,愣住,不可思议问虞昭:“你真有去西番的想法?”
趁他愣住的机会,虞昭挣脱出来,连忙离得远远的,喘着气看他一眼。“出去。”
楚子凯欲上前,虞昭立刻做防备样,拿手中匕首指着他。这动作太伤人了,看得楚子凯心里又闷又疼。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匕首夺去,又搂取怀中。
情急之下,虞昭又想喊人,楚子凯见此,别无他法,只得再次将她制住。语气急切解释:“昭昭,你好好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父皇为了让你和我分开,挑拨离间。你饮毒酒那晚我被点了穴昏睡过去,不是我赐的酒,我不想你死,那箭也是,父皇施计让我松手的,他不让我说,还威胁我,再对你有心思的话就要对你下手,我不想你有事,你信我可好?”
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有些语无伦次,楚子凯心中担忧,也不知道虞昭听懂没有,见怀里的人不动了,这才试探问道:“昭昭,信我否?”
静下心思虑片刻,虞昭点点头。
见此,楚子凯松手,察觉到他力道放轻那一刻,虞昭立刻将他甩开,果断摇头。“不信!”
又指着门:“出去。”
楚子凯不动,垂头丧气的。
见他不动,虞昭无奈,走至一旁披上衣服,自己往门口去。刚迈开步子,就被楚子凯一手捞回。“昭昭,你别如此,我知你肯定只信你看见的,可我真的没骗你。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被他抓住不得脱身,虞昭只得回答他的话。“谈也不必在你洞房花烛夜来,殿下和我自去陛下那谈。”
“父皇固执得很,将你骗得团团转呢。”一想到虞昭与耶格岐说话时,充满希翼羡慕的眼神,楚子凯就恼火,越想越难过,压抑许多天的情感,终于忍不住了。控制着语气,轻声与她说话。“今日你和西番二王子谈话我听见了,你真的要去西番?”
虞昭冷漠答道:“我答应的事会做完,之后再如何与殿下毫无关系。”
“有关系……”楚子凯搂住她,语气委屈:“我一听到你要走就慌了,再坐不住了,我不愿跟别人洞房,我只跟你洞房。”
听了这话,虞昭羞愤交加,气极大骂道:“嫁给你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任她骂得再厉害,楚子凯依旧不放手,闷闷道::“昭昭,委屈你倒了八辈子霉遇见我了。”
不想再跟他有过多周旋,虞昭又想叫卓姚。最还没张开,又被他紧紧捂住。
见她不服软,楚子凯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轻轻一带,把她往床的方向拖。
此举一出,果然见虞昭慌了,楚子凯见奏效,开口用话语更添上一把火。“今天,咱们就在床上谈了,必须说清楚,你要叫人来闹得满宫皆知我无所谓,大不了跟父皇拼了!”
两人力气悬殊,楚子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拖上了床,抱在怀里,靠在枕上坐着。
虞昭真的要被眼前厚颜之人逼得崩溃,深呼吸几口劝自己冷静,平复下来后,用手轻轻拍了拍楚子凯的手,示意他放开。
楚子凯在她耳边轻声威胁:“最后一次相信你,你若再闹我来真的了。”
威胁?虞昭现在不是很怕,等他放开手的那一刻。“卓……”
早有防备,声音还未放出来,楚子凯双指落下,立刻点住她的穴位。
终于让虞昭乖巧下来。近来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眼前这人搅得他思绪全乱,做梦才能有机会离她如此近。楚子凯忍不住凑近,仔细瞧着,两人鼻息交错,还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现在不能说话,不能动,虞昭只得闭眼咬紧牙关忍着。
对她这副抗拒之态,楚子凯视若无睹,一吻过后,细想了一下,为确保无人打扰,楚子凯下床去,把灯吹了。
整个屋子黑下,联想起楚子凯方才那无赖举动,此举更是把虞昭吓到了。
就着外面透进的月光,楚子凯转身后,将她眼中的慌乱看得一清二楚。心觉可爱,调笑道:“我有那么像登徒子吗?”
想想自己方才的言语举动,自己给出了答案。语气有些抱歉:“确实有些像。”
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想再顾忌什么,楚子凯上床,轻柔将她搂住,顺手还把被子盖上了。打开话篓子,语气柔和向她倾诉:“昭昭,你的太狠心了,从那次骗局之后都不再正眼看我一眼,还宁可搬到偏殿来,你知道翻屋顶有多麻烦吗?不过现在确实不能让父皇知道,他若真对你下手,你又这么躲我,真出了事,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