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要吃两块腐乳的张知运，在吃火锅的时候一块不曾拿出来。
    他倒了一些腐乳汤，跟韭菜花、蒜酱、麻酱、醋混合，当蘸料。
    火锅是铜火锅，中间竖烟囱放炭的那种。
    一大堆干的虾仁、小螃蟹、牡蛎、大片的姜、葱花、紫菜放进去在鸡汤里煮，下白肉与酸菜，再涮羊肉。
    “这时节还有酸菜送来，着实不容易。我那也送了五百袋子，要说李易确实好本事。”
    张知运不急着涮肉吃，等海里的东西煮出来味道再涮。
    李易给将士们送的酸菜用袋子装，他不能用大缸送。
    帆布袋子刷树胶，中间夹油纸，酸菜装进去，连着积酸菜的水，密封好，运过来。
    搪瓷缸放点酸菜，和肉一起炖，就不腻味，一口汤喝到肚子里，浑身舒坦。
    若是有条件，再放几片姜，就更好了。
    “非如此，他何以号令群臣？”张嘉贞从另一个角度阐述。
    “以前姚崇也号令群臣。”张知运不服气，哪个宰辅说话不好使？
    “姚崇进团儿了，宋璟、苏颋、张九龄、毕构，李易想让他们进团儿他们就得进去。”
    张嘉贞还是从另一个角度来阐述，宰辅权力有李易大？
    张知运：“……”
    他夹起片羊肉，在锅里涮涮，筷子快速换位置，不然夹肉的地方涮不到。
    不蘸任何调料，直接吃，锅里面有盐、八角、花椒面。
    “酸菜确实解腻，能把酸菜保留到现在，不容易。”
    张知运又喝口锅里的鸡汤，因为有酸菜，鸡汤不但不腻味，还爽口。
    张嘉贞赶紧吃，他也饿，刚才喝茶水了。
    他再几条切好的干豆腐放进去，边涮边说：“对李易来讲，酸菜保存到什么时候，乃小道尔。
    铁勒降户，内迁聚养，他所图甚大。契丹王李失活被他留在长安，奚族王也在。
    又以贸易联系，不断二王跟本族联络，方使我两军对东边无忧。
    当初怎么说来着？他抓了契丹的人，教导学问。”
    “说互市，互市不就是买卖嘛！本是物品的事情，变成了钳制两族的手段。”
    张知运了解情况，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持保留意见的，虽然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他觉得给契丹和奚族好处，会使两族壮大，不再因后突厥默啜之死而惧大唐。
    实际情况与他想的不一样，契丹、奚族，高高兴兴地配合着大唐行事。
    好像谁若是阻止他们和李家庄子买卖东西，他们就与谁为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怎么回事儿呢？想不明白。
    自己的横野军距离契丹近，相互有接触，契丹人偶尔就送东西给自己的横野军。
    比如说榛子、松蘑，自己这边也送点东西回去，罐头为主。
    其次为冒油的咸鸭蛋和咸鹅蛋，要咸的，一个大鹅蛋可以吃好几天的那种咸。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敢放下横野军跑到天兵军来？
    说着他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翻东西，拿出一罐辣椒酱。
    “我就那一罐，忘了吃，不，是舍不得吃。”
    张嘉贞没有愤怒，只有懊悔，怎么放那了？
    “李易一次送一箱子，怎么可能只有一罐，你这是半罐，随时吃的。”
    张知运一百个不相信，他刚才吃的时候觉得缺点什么。
    略作回忆，原来少辣椒酱。
    辣酱价格高，那也总送来，子将每个月都有两罐，只子将自己吃，根本吃不完。
    子将会分给表现好的手下吃，或者哪个士兵生病、受伤了。
    没有一个拿出去卖，怕李易知道了不高兴。
    准确地说是，谁卖了被发现，然后李易不再送了，其他人能把他给切成片涮了。
    “哦，对，前方战事太忙，总记不得事情。”张嘉贞被识破，厚着脸皮说。
    “这东西珍贵，就是李易不往外放种子，别舍不得，写信回去管他要，他保证给。”
    张知运丝毫不认为辣椒酱多不容易获取，种子种的东西，放出来，大家一起种，就不值钱了。
    “换成你，你往外送种子？李易指望以此赚钱养大唐军队。
    胡萝卜他就放出来了，对民生有利。
    辣椒不吃难道会死？籼稻据说还是他找人从别处寻来种，他怎么不自己种？
    冬天北地的黄瓜，几年前之有皇室出，赏赐给臣子几根，都不易。
    李易却拿出大棚之法，只因利百姓。
    等你回去，记得加强戒备和训练，万一突厥冒险进攻，丢了地方，我等承担不起。”
    张嘉贞懂的比张知运多，他属于考科举考上来的，不是进士科，明经科。
    张知运神色严肃：“自会小心，每日游骑不断。我与契丹商量过，要是突厥出兵，不管打谁，另一方会采取办法帮忙。
    或直接出援军，或围魏救赵，总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唇亡齿寒。”
    他说着，往自己的蘸料碗里使劲剜了几筷头子辣酱。
    “吃多了胃肠不舒服。”张嘉贞皱眉头，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
    “没事儿，我多喝汤、多吃肉。”张知运把小罐推给张嘉贞。
    “不若你我二人联名写封信，北地风大，入夏依旧寒冷，急需辣椒酱。”
    张嘉贞看着少了一大块的辣椒酱，想到个主意。
    “善！”张知运想都不想就点头，对，咱俩因为一点辣椒酱纠结个甚啊，管李易要。
    “来，尝尝这边的肉，肥肉相间，最为细嫩。”达成协议，张嘉贞热情起来。
    外面与张知运同来的将士们也吃火锅，不过不是铜火锅带烟囱的，就是个盆，下面有火，煮东西。
    他们从怀里往外掏东西，主要是蘑菇。
    榛子蘑、松蘑，还有剥了皮晒干的粘团子蘑菇，粘团子不是松蘑，差别大了。
    不过李易那时东北会吃的人，都选黄泥团子蘑菇吃，它比松蘑鲜，松蘑是松红蘑菇。
    契丹人给的，横野军的人给天兵军的人带来。
    猎到野味，要么用草原的口蘑炖，要么就是这样的蘑菇。
    还有去年的松子、榛子，今年的没出来呢。
    大家互为犄角、相互守望，有好东西自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