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萍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建筑工地的包工头,五十来岁,皮肤黑黄,挺着一个啤酒肚,坐在床边,勒出一层层肥肉。他牙齿黑黄,那是常年抽烟导致的牙垢,胡茬占据了他下半张脸,看得出来他的毛发十分旺盛,油黑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几天没洗,身上一股汗臭味捂得全身发酸。他伸出手,指着吴萍,食指和中指之间微微泛黄:“听吴姐说,你是新来的,而且经验丰富。”
他身后是各种艳星的海报,歪七扭八的贴了满墙。吴萍艰难的扯出一个笑:“你想怎么玩?”
包工头把裤子褪下,盯着吴萍微翘的嘴唇,反问道:“你说呢?”
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吴萍走向他,蹲下,张开嘴,像和陈申在一起的最后两个月一样,用嘴巴帮他。
头顶上的男人不停呻吟,兴奋的吐出劣质的烟臭味,一次高潮过去后,他把吴萍压在身下:“又漂亮,活又好,以后我会经常找你的。”
吴萍感觉自己被一头猪压得喘不过气来,而那头猪还用它的鼻子不停地拱她,湿漉漉的舌头在全身游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送走包工头,当天她又迎来了三个客人,一个比一个年纪大。
他们的方式比陈申更加粗暴,更加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每一次下来,吴萍都觉得全身被折磨的快要散架,没有任何快感。和陈申在一起的时候,在她还没来月经前,只要她乖乖的,陈申对她还是很温柔的,至少不会在做爱的时候用手掐她的脖子。可是这些人,他们鲁莽不说,下手也狠,每次兴致来了,各种助兴的工具都会提上日程。
三个月后,吴萍变得麻木不仁。
不是不想吐,不是不想哭,只是每当海洛因注射进体内后,她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沉溺在毒品带来的欢愉中,用幻觉代替残酷的现实。
如果说那段恶心反胃的岁月里,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的话,那应该就是她在那里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刘义高。
刘义高是妓女的孩子,他妈妈带着他来到吴姐手下工作,工作半年后,染了毒,而身为儿子的他,也耳濡目染的跟着吸。刘义高的妈妈是吸毒死的。因为长期注射海洛因的原因,身上各处的血管都已经僵硬化,不能再进行静脉注射,哪怕真的打下去,也只能导致液体爆出来,撒了一地。所以她选择了最危险的吸毒方式——开天窗,将液体注入股静脉或者颈动脉,毒品可以顺着血液直接进入大脑,给人带来更多的快感。一次失败,刘义高的妈妈死在了她賺钱用的床上,而刘义高为了给母亲还棺材钱,便一直留在吴姐身边打杂。工资很少,利息很高,不论他工作多久也还不完。
他的身体瘦小,大多时候都是打扫卫生,做做饭,干些跑腿的工作。有时候有人闹事,人手实在不够,也会充当充当打手,但他力气太小,也只能充数,打不来架。
也许是因为两人年纪相仿,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他们相处的很好,两人谈得来,相比起旁人更加亲密。刘义高每次做饭,总会偷偷的把最好吃的留下,再悄悄塞给吴萍。吴萍不能出门,他就每天把外面发生的新鲜事讲给吴萍听。菜市场卖猪肉的大婶总爱缺斤短两,有一次被人发现了,跟她吵架,气得她三天没出来摆摊;卖鱼的大叔看到美女就忍不住的揩油,他老婆把他揍了一顿,还色心不改;副食店的老板眼神不好,总会收到假钱,别人不提醒他,他都不知道……市井的热闹被刘义高讲得绘声绘色,吴萍在他口中的世界里,逐渐向往自由。
两个人确定情侣关系,是在吴萍十四岁生日那天,刘义高攒钱买了对耳环送她。他在凌晨一点时,蹲在院子里,看着客人从吴萍房里走出,然后把耳环送到吴萍手上。
“生日快乐。”他说。
吴萍好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她望着刘义高消瘦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了他。耳边充斥着隔壁还没结束的呻吟声,夹杂一两句脏话,像催情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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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ǒ-1⑧.てǒм 生如浮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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