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上没有半点老茧，指节白皙修长，像是钢琴家的手。
    可詹琼华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合金机械臂抓住似的，根本无法挣脱，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想法。
    她低下头，无声地啜泣着。
    “恐惧是正常现象。”
    周哲微微一笑：“如果在座的各位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我才要担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了。”
    “但是……”
    “大家必须清楚一点，学习不是毫无意义的。”
    说到这里，周哲打了个响指。
    啪！
    投影仪上开始放送新的影视画面。
    百米巨兽肆虐于城市之间，高楼大厦在它手中，就像是松脆的薄饼一般，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易撕碎。
    脆弱的人类，更是像蝼蚁一样，一脚下去，就会死上一大片。
    看着这些影像，教室之中鸦雀无声，一些在灾难之中有亲朋好友死去的同学，和詹琼华一样，止不住泪水，或是压抑地咬住手，无声哭泣着，或是放开声，嚎啕大哭。
    没有人会将这些表现视作软弱。
    大家都是灾变的受害者，感同身受，完全可以理解彼此的情绪。
    “哭够了吗？”
    周哲拍了拍手，用教棍点了点投影仪：“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来。”
    学生们茫然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了过去。
    视频似乎只剩下十几秒，快要结束了。
    数十架战斗机，盘旋于高空之中，不断喷洒出一些散发着寒气的闪光粉末。
    没过多久，肆虐在城市之间、无可匹敌的百米巨兽，就像是凝固在了冷却的蜡液之中一般，逐渐停止了动作。
    最终，这巨兽气息消散，变成了一具灰色雕塑。
    “死……死了？”
    詹琼华看到这里，面上的恐惧少了许多：“怪兽不是无法被杀死的吗？”
    周哲朝着教室后排招了招手：“在这方面，张老师是专业的? 请她为大家解惑好了。”
    语毕? 一直坐在教室后排沉默不语的张妙然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走到讲台上。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清声道：“‘怪兽无法被杀死? 只能被限制’这种认知，已经是老黄历了。”
    “时代在进步? 科学在发展。”
    “在c域科学院同僚们的共同努力下，联邦目前已经研发出了针对怪兽的特效道具【jex速凝金属冷雾】。”
    “它的工作原理和机制? 以大家目前的知识储备? 暂时无法理解。”
    张妙然神态严肃，语调平和道：“你们只要知道，人类已经拥有针对怪兽的武器，这就足够了！”
    听到这里? 教室里的同学们情绪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虽然悲伤依旧? 但却不像之前那样绝望。
    “学习是无用的吗？”
    张妙然自问自答道：“显然不是。”
    “研发出【jex速凝金属冷雾】的科学院学者们，曾经也和大家一样，坐在同样的教室里，努力记忆、理解着枯燥无味的知识，厚积薄发? 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如果大家当初都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放弃，昨天那头怪兽? 就可以直接毁灭掉整个c域，大家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所以了……”
    “不要放弃希望? 不要放弃努力！”
    “你永远也不知道，奇迹会在什么时候开始闪光！”
    一通鸡汤灌下来? 许多学生都停止了哭泣。
    一些头脑简单、容易被蛊惑的热血青年? 这会儿已经双眼放光? 恨不得立刻抱着书本开始狂啃了。
    张妙然身边的周哲，这时却又开始泼起了冷水。
    “根据我搜集到的数据，统计分析显示，这些年下来，怪兽出现频率和强度，都越来越高。”
    “昨天出现的那头，数据已经达到了初代怪兽的极限。”
    “量变，终将带来质变。”
    “我推测，三天之后，第二代怪兽将会出现在b域1区到19区之间。”
    “届时，【jex速凝金属冷雾】也会对它无效。”
    绝望本身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给了希望之后，又将人打入绝望的深渊。
    幸好，周哲并不是什么魔鬼，他的恶趣味也极其有限，并未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个时候，等待正常的科技突破，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剑走偏锋。”
    说到这里，大家注意到，周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副极具科幻气息的手套。
    “这是【幻想实现者】，对抗二代怪兽的试做产品。”
    “功能么……”
    “体验过后，你们就知道了。”
    “有谁愿意上来当志愿者吗？”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怔住了。
    回过神来，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当第一只小白鼠。
    周教授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寻常。
    大家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吧？
    咚咚咚……
    直升机螺旋桨叶片高速转动的声音，在教学楼上响起。
    “又有突发情况？”
    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座位的萧志义感到一阵心烦：“平时哪会有直升机会到大学里来啊……”
    他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能考上这所大学，靠的是高考前拼命的狠劲和一副好肝。
    他也没什么特长——即不爱体育运动，也不喜欢文艺活动，唯一的消遣是宅在宿舍看小说，或者在教室里玩手游。
    “我的人生，真是失败啊……”
    萧志义叹了口气：“周哲教授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会骗人吧？”
    “说不定还真让他搞出了拯救世界的黑科技呢！”
    “小白鼠，就小白鼠吧！”
    “我的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萧志义猛地站起身来：“周教授，我信你！”
    “让我来做你的小……咳……志愿者吧！”
    话音刚落，一群身穿蓝绿制服的军人列队冲入教室。
    为首的一个，看外貌应该只有三十来岁。
    佩肩显示此人是大校军衔，胸前挂着许多功勋章。
    这人像是在出席某种非常严肃的正规场合一样，此刻神态极其郑重，身上的军装也熨烫的极为妥帖，没有半点皱纹。
    他小跑着快步来到讲台前，朝着两名平平无奇的人民教师敬了个标准到得军礼：“周哲院士，张妙然博士！工作辛苦了！”
    “天眼网络情报系统显示，近期某些反人类分子集团已经知晓二位就是【jex速凝金属冷雾】的发明者。”
    “所以，请立即与我们前往安全基地。”
    “你们安全，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