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抬眸看着突然现身的季芹藻,白衣青年男子的容貌清辉若月,身量虽b她高得多,但面上笑容和煦温暖,雅致温文,不让清风,即使就站在她面前,也不会带给她丝毫的压迫感。她轻轻动了动手腕,没做出要抽回的动作,只有些不自在似地刹那抿紧了唇再压平了唇角,脸上全是从戒备松懈下来后的信赖与放松。
一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是略带低哑的,因而有种特别鲜明的沙沙感,却一点也不难听,“师傅?”
季芹藻对上她在月光下不带猜疑的清澈目光,顿时心里发闷,立刻松开了握着她腕子的手,笑了笑,“采真,你怎么出来了?”
“房里太闷了,我睡不着,又有些热,”她故意在“热”字上咬重了音,引人遐想,果然如预期一般,在季芹藻面上看到飞快闪过的一丝近乎窘迫的表情,她心里甚至没闹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就像是从那十数载此去彼留的前世春秋中直接反应到当下,忽地就有些想笑,连目光都多了几分不自觉的狡黠,“本是开窗透气吹吹风,却看到这边……好像有人。”
“是我。”季芹藻忽略面颊微微烧起来的热意,只是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本是想抄近路顺便看看你,没想到被你看到还误会了。”
他取了橙子从道场回来,想来看看她的情况是真,但却意外发现了自己师弟池润不知何时到了晚来秋,很显然是故意藏身在这片竹林与花叶丛中的,却又似乎要被他的小徒弟发现了。虽然不知道泽之为何会这么晚出现在晚来秋的厢房外,可他身为师叔却一副躲躲藏藏的架势,明显行事古怪,他既然遇上了,又怎么好叫泽之被采真发现?所以,他虽然不悦,却还是及时出现,挡在了顾采真前面转移她的注意力。
“吓到了?”他问。
这是什么气味?他隐晦地瞥了一眼池润的方向,鼻翼轻动,似乎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古怪的腥膻异味,隐隐约约从泽之那边传来,但还不等他细细分辨,他的心神又被少女性1引了,倒是忽略了近处其实也有类似的气味。
“哦,原来是您。”顾采真看了一眼黑暗无光的花叶丛,明明再走进去几步就能抓个现行了,她心里想着,小小遗憾了一下,倒也没有坚持,只是仰头朝季芹藻一笑,她其实甚少在他面前露出笑容,大多时候是恭敬又肃然的,后者看了一眼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生动表情,笑得温和极了,“嗯,是我。”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微微皱眉,随即展颜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弟子回房休息去了。”
“嗯,夜深了,风冷露重,你身子虚,切不可贪凉,更不宜在室外多逗留。”季芹藻见她疑心消除,顺势说了她几句,告诫她不可把健康当儿戏,这才道,“为师送你回去。”
“是,师傅。”
“乖巧”的小弟子自然对师傅言听计从,说什么便应什么,毫无疑义。
然后,其实在小事上也不想存心欺骗弟子的年轻师傅,心里就更是不大好受了。
池润屏息站在y影中,借着夜色与树影的遮挡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此处两侧都有花草簇拥,枝叶植株间的空隙只得一人前行,看着师兄季芹藻自动走至顾采真身后,少女便彻底没了回头再来探寻的机会,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被发现。
“可是……”顾采真缓缓走出了这片造景,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跟着她停下来的季芹藻,而池润的心也立刻又提了起来。
少女倒没有走回来的意思,他从枝桠间可以看见她望着季芹藻的脸上带着一点不确定,“师傅,请问您回来多久了?”
季芹藻心中一跳,只觉得她这话问得别有深意,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花叶丛间的小径全然挡在了自己身后,口中则问,“怎么了?”
顾采真轻轻皱眉,像是没发现他的动作,抬起手似乎原本是要抚一抚穴口又觉得不妥,最终只肉了肉额角,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可能是弟子太累了,您在这里好一会儿了吧,我都没看出来是您,对不起。”
季芹藻的身子一僵,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薄怒,原来泽之来了好一阵子了,他到底想窥视什么?!这厢房平时根本无人居住,今夜是因为他不放心采真的伤势,才令她不要回去,在此间歇息。泽之藏在这儿,多半就是寻着他的小弟子才来的。
池润在暗处听了这话也是一阵愕然,自己的行迹早早就被少女察觉了吗?这怎么可能?他一开始又没有什么动静,以顾采真的修为能发现他才怪。可她的语气为何这样笃定?池润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如果他早被发现了,那她怎么……怎么还开着窗坦然镇定地做……那种事?!一时因为胯下冰凉黏腻的触感而气恼羞愤,一时又因为少女语焉不详的话产生更多猜想,内心疑窦丛生的玉衡君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一向包容温和的师兄,此时的背影正静静散发出不虞的气息。
顾采真微微下垂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那从刚刚她想转身离开时,就自花叶丛的深色y影中飘渺而来的细长黑线,以唯有她才能看到的姿态盘旋于她的左穴口,像是在寒暄,又像是在挽留。
待到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它也一直匍匐在她的胸前,轻轻颤抖着。线的另一端,就虚空漂浮向花叶丛中。
池润,就在那儿。
顾采真虽然没有亲眼证实,却已经b之前笃定万分。
“不是你的错。”季芹藻语气艰涩地说了一句,心里责怪池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朝似乎仍旧在意和懊恼没认出他的少女笑了笑,“我回来没多久,这里枝繁叶茂,你一开始看到的可能只是花草树影罢了。”
“哦。”少女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只是侧身站在一边,按照礼数,请师傅先行,弟子随后。可她这副格外尊敬又信赖他的态度,却叫季芹藻更是隐隐生愧。
“这儿没有外人,不必执着这些虚礼。”他广袖一拂,微施灵力,从一侧虚扶着少女朝厢房走去,“还有,你若哪里做得不对,为师自会指出来告诉你,如果我没有说什么,那你就没做错。所以……”他脚步一顿,忽然发现,刚刚那股奇怪的带着一点腥味的气息,采真的身上似乎也有。可方才他明明觉得是从泽之那儿飘来的……
“师傅?”顾采真本来也就是因着如今的身份而故意作态,心里对他才没有丁点儿敬意,正可有可无地听着他话说了一半,这人又忽然没了动静。
“所以,以后哪怕是对为师,也不用动不动就说‘对不起’。”季芹藻只是出神了一瞬,旋即便笑着说了下去,“懂了吗?”
顾采真一怔,随即推开门,规规矩矩地侧立一旁,垂手而立,一副请他先进的样子,“懂了。”
这哪里是“懂了”,季芹藻在心里无奈地想。罢了,她这性子太板正,一次两次怕是拗不回来,自己今后多说一说念一念就是了。他季芹藻的弟子,当然要知礼节懂进退,但无人可以拘束她,她也不必拘于条条框框。尤其是在他面前,更应该无拘无束,他看着安静垂眸立在一旁的少女,仿佛掌与巫毒的疼痛都从她身上消弥无形,思及她之前再如何痛得厉害都不肯开口承认的倔犟性子,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在他面前,还应该是无忧无虑,无痛无怖的——当然,这些都应该由他教会她,譬如放松,譬如喊疼。他是她的师傅啊,她在他面前本就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季芹藻正要信步往前走时,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后的血迹手印,虽说它们定然早就落在了少女眼中,可他这时想起来依旧有些尴尬和窘迫,也许是他太在乎自己在采真心目中的师傅形象了吧?他无奈地想,急中生智地侧身对着少女,拿出一个橙子飞快地塞到她手里,“给你。”
顾采真莫名其妙地收到个橙子,不由自主看了手里h澄澄的圆果一眼,完全高不懂季芹藻这是唱的哪出戏,再抬头看他时,他已挥袖隔空闭上了窗牗,但又细心地为她留了条透气的缝,这会儿已转了身面向她,“橙子虽不是灵果,但x平温和,可宽x利膈,凉血清热,适合你吃。”
奇怪,怎么一关窗户,这室内也有一股淡淡的腥膻气味?
他鼻翼轻动,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女,却见少女也正疑惑地朝他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还举着个圆溜溜金灿灿的橙子,看起来倒有几分他从不曾见过的茫然软糯,立时心中一软,忍住笑着走过来,向她伸出手,“要为师帮你剥开吗?”
要命,忘了自己没弄干净手了。顾采真自渎完就走窗户出去,她又没有洁癖,原本也没太在意干净不干净,此时偶然瞥见,自己指缝间还有几滴已经g掉但还是有些黏腻的白浊,在橙色果皮的对b下越发显眼,她立刻眉心一跳,下意识抓着橙子将手背到身后,“弟子自己来。”
季芹藻忍俊不禁,“为师这里还有,你不用这么宝贝。”
啊?顾采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模样跟怕被人抢了零食或者玩具的孩童似的,顿时在心里暗骂一声幼稚,也不知是瞧不上青年男人的调侃,还是瞧不上她自己的举动。
不过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她讪讪地垂下头,“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呃,这根白线又是何时出来的?她盯着从季芹藻的方向飘过来,一端熟门熟路绕上她脖颈的白色细线看了看。因为它没有实感,她低头才发现它又出现了。
看着少女乌黑柔软的发顶,季芹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肉了肉,“我只是说笑罢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继上一个未解之谜:季芹藻为什么要趁着她没有意识亲她之后,顾采真又一次迎来了让她费解的一幕——季芹藻刚刚摸她头了?
这是什么会跟着白线一块儿出现的幻觉吗?!
季芹藻瞧着少女抬眸看过来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不知为何心情却越发愉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又抬手肉了肉她丝缎般柔滑的发顶,语气温柔低沉,“采真,你要多笑一笑。”
白色的细线动了动,略显雀跃地蹭着她的下颚,她没有感觉,其实并不会觉得痒,却还是被它的动作弄得有些心浮气躁。
不,她是被季芹藻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亲近举动弄得心浮气躁。
顾采真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用力,指甲掐进软弹冷滑的橙子皮中,黏黏的汁水浸入她的指甲,再滴答流入掌心纹路里,她回忆起上一世血洗归元城时曾经的满手鲜血,血喷发出来的瞬间是热的,但很快就在她手中变凉,只有让人心中暴虐飞涨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远没有此时橙子皮的味道清新好闻。
她极不习惯和男人这般相处融洽的气氛,心中烦躁四起,“是,师傅。”她一边应着,一边随意扯了个笑容,打算应付过去,心里则打定主意,要快点把人赶走,她看见他就心烦。yцsんцωцdё.νIρ(yushuwude.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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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sんuщudē.Víρ 第一百七十章一线牵(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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