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九厂不算远的一家农家特色的饭庄内,刘尚和沈成城两人在一个安静的雅间落座。
司机很有眼力,简单吃了几口饭后就回到了外面的车上,把私密空间就给了沈成城和刘尚。
这时候,沈成城喝了口闷酒,叹气说道:
“当初在三厂时,按照我的资历,正常只能调到别的厂当一个副厂。”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留在三厂,或是去一个大厂。”
“不过后来折腾来折腾去,我就成了这九厂的厂长。”
“在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运气好,运筹得当,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九厂虽然位置偏,产量低,但好歹也是一个厂不是?”
“大家的级别,也都是一样的。”
听到他这么说,刘尚附和着点了点头。
而这时,沈成城却颇为神秘,压低了声音咒骂了一句。
“可是啊,等我真的来到这里上任时才终于明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就偏偏掉到了我沈成城的头上?”
“这油田上下,哪一个不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捡便宜而连个动静都没有?”
听见他如此说,刘尚也诧异和好奇起来,并主动把沈成城的酒杯填满。
他们两个又喝了一口酒之后,沈成城深叹一口气感慨说道:
“这个采油厂地域偏僻,原油储量,可开采程度,以及井况都不是太好。”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局里面竟然直接在九厂安排了三口水平井的计划和任务。”
“从钻井到正式投产,一口水平井的成本就得在七八千万。”
“就我们这里的油水井和储层条件,我拿命去收回成本啊??”
“这不,这个第九采油厂的前任厂长,根本就没到岁数,就已经主动申请退二线养老去了。”
“其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大雷!”
“而油田的消息灵通些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是对这个厂的厂长位置避之不及。”
“最后,你也猜到了,轮来轮去,就把我这个顶多是大厂副厂长资历的人轮了上来。”
这时候,刘尚也是皱眉问道:“沈叔叔,那现在这三口井的情况怎么样?”
沈成城叹气一声,“一提到这件事,我的头都大!”
“去年时,前任厂长硬拖着局里的计划不执行。”
“直到快进入冬季了,实在是拖不过去了才开始两口井钻井施工。”
“你就想吧,本应春天钻的井弄到温度低的冬天再施工,这效果能好吗?”
“在我到任之后,都快驻扎在一线了,这才勉强的让先钻的第一口井顺利完井。”
“虽然产量低点,但怎么也算是说的过去。”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后施工的这第二口井还是出了问题。”
“在完井压裂投产时,一整套滑套工具都卡死在了水平段的井底。”
“在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我拼了命从全厂的资金计划里面挤出来一千万,想用来把这卡死的工具打捞出来。”
“但是目前为止,国内的最有资历的公司已经试了三家,均以失败而告终。”
“无奈之下,我只能联系了国际最顶尖的石油服务公司,斯伦贝谢过来。”
“不过,这老外的公司就是难对付。”
“咱们国内的公司,都是签的风险合同,打捞不出来也不用给钱。”
“可是老外的这公司不行,他们从来不签风险,先拿到钱才肯施工。”
“而且还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价一千五百万。”
“无论成功与否,这个钱都必须要拿走。”
“唉,原本呢,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也打算孤注一掷,去试一试。”
“反正这口投资五六千万的井要是卡死报废了,我这个厂长难辞其咎,注定了要下台,还不如临死前挣扎一下最后的生机。”
“但是,说来也巧,我的一个同学就在这斯伦贝谢内部工作。”
“于是我就托他打听了一下内部情况,听他讲,在他们内部,对这口井打捞出来的成功率还不到三成?”
“这不,我现在是心烦意乱,一直拖着,也就没急着让他们施工。”
无比认真和仔细的听完了沈成城的描述,刘尚眉头微蹙,抬起头来看向了沈成城。
“沈叔叔,我能去现场看一看这口井当时的施工情况和几次打捞时工作日志吗?”
听见刘尚的话后,沈成城先是一愣。
可是随后,他就下意识的想起当时在三厂时,刘尚的种种神奇和拯救了潘清风那件事来。
随即,已经处在了绝境中,早已经心灰意冷的沈成城仿佛突然间又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只见他非常不确定和紧张的盯着刘尚的双眼问道:“怎么,刘尚,难道对于工具打捞你也有办法?”
刘尚并没有急着变态,“沈叔叔,现在对于这口井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起码得去现场,等看完详细的数据后我才能给你一个答案。”
听见刘尚这么说,虽然心中对刘尚能够有办法打捞出这口井不抱什么希望。
但对于此时已经几近溺亡的沈成城来讲,任何一根潜在的救命稻草他都愿意抓一下试试。
于是乎,沈成城当即一拍桌子,“走,先不喝了,我们现在就去现场!”
……
看见沈成城和刘尚两人这么快就吃完饭返回车上,把那个正躺着玩手机的司机也给吓了一跳。
在他的预测里,沈成城和刘尚两个怕是得喝很久才能出来呢!
随后,他们的车子一路狂奔,就来到了这口水平井的施工现场。
不难看出,除了油田甲方的技术队伍外,斯伦贝谢公司的队伍和旗帜已经驻扎在了这里。
见到了厂长沈成城亲自赶来,甲乙双方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均是热情的迎接出来。
而沈成城也是没有废话,直接将刘尚带到了油田方面的指挥室。
同时也命人将全套最真实的数据都拿给了刘尚观瞧,甚至是还把相应的技术人员都给叫来,供刘尚能仔细的询问。
见到沈成城如此小题大做,这样一番兴师动众的折腾却只为了服务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男孩子?
众人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屑和觉得荒唐。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沈成城是厂长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