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一片琉璃森林，在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隐藏着幽暗的光，有时候遮住了人类的双眼，侵吞每一个明亮的灵魂。
    藏在人心里的恐惧、害怕、失落、自卑、惶惶不安、迷茫、爱和欲望在夜色中爬行，在影子中蠢蠢欲动。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站在窗前，医生告诉他，那些被心灵的魔鬼吞噬的生命，是任何人都无可奈何的。
    男人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高高的香樟树上，落在窗台下的桂花树上。
    如果人类出生时就和落下的雪花一样纯白，为什么之后会变成一滩污浊的血水，模糊在天地之间，终究难以解脱。
    医生告诉他，“就算是死亡也未必就能解脱。”
    “人们应该得到帮助，生命只有一次。”
    “你想做救世主？”
    男人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想过。
    “你的体质很特别，感知力超越所有人。但是这未必意味着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男子笑了，露出少年般纯真的笑容。
    “心灵最终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进化的过程，你又何必强求？”
    “我就是要强求呢？为什么不可以有另一种进化模式？”
    “没有人尝试过在这个时空周期里去改变这个进程，进化的树枝不会轻易改变方向。”
    执着的男人名叫沐春，如沐春风的沐，如沐春风的春。
    他不知道，想要改变这种群体性的命运，他需要拯救多少人。
    人类从大自然走向城市，文明不断进步，心灵却愈发脆弱，人群终究会因为不堪重负而走向进化的另一条分支。
    他一次次醒来又睡去，一次次回忆着曾经遇到过的人，曾经失去过的人。
    你如何能在短短的一生里救助十亿个人，让十亿个人摆脱心灵困扰，从而改变进化路径？
    你不会有任何外在力量的帮助，你所处的时代是命运之门的开始。
    大门即将打开，人类不会察觉。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十亿个人，十亿个人。如何救？
    医生可以用手术刀救人。
    警察可以靠英勇保护市民。
    战士可以用牺牲拯救他人。
    你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自己。
    如何救这么多人？
    男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声且无畏地喊道，“救一个是一个，救多少是多少！”
    沐春惊醒过来，他忘记了这段记忆，怅然若失，他有的只有他自己和花园桥医院五楼，空空荡荡的门诊室。
    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想要拯救人类的男人还在等待他所要拯救的第一个人。
    临近下午四点，楚申明觉得恍恍惚惚。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到了下午，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查了baidu，查出一身毛病，最后他不得已关了所有网页，想着去医院看一下。
    很小的社区医院里，人还不少，大部分都是腿脚已经不太方便的老年人。
    护士穿着蓝的发白的工作服，扎着头发，一个个都长得挺好看。
    楚申明偷看了几眼预诊台的护士，还真好看，化着很淡很淡的妆，几乎看不出刻意打扮的痕迹。
    和公司里那些装扮过度的女人相比，护士真是亲切可人。
    性格看上去也是温柔随和，远远地就听到几声蜂蜜糖一样的声音。
    乖乖，要是找个护士做女朋友估计能高兴好一阵子。
    “看什么？”其中一个小护士开口了。
    “刘护士，我头晕，浑身不舒服。”
    看了胸前的名牌后，楚申明开开心心叫起了对方名字来。
    “刘田田护士，你的名字真好听。”
    “让他去身心科。”一旁微微肥硕一些的护士漫不经心地说。
    她连看都没看楚申明一眼，一直低着头在看她的手机。
    “身心科？”刘田田皱了皱眉。
    楚申明也跟着挤出几道皱纹来。
    “门诊预约号撕给他，让他去，再不去就要下班了。”
    一旁的护士叫李小梅，五官倒是不错，就是身材有些肥硕，穿着护士装反正也看不出身材有多玲珑，可是身材肥硕倒也遮不掉。
    “不用查个体温什么的吗？我头晕，喉咙也有点痒，肚子还胀。”
    “那没错了，你去身心科找沐医生。楼梯上去到五楼，最里面那间诊室。别搭电梯啊，电梯到不了五楼，只到四楼。”
    楚申明不情不愿地踏着楼梯，脑子里还惦记着刘田田的樱桃小嘴，那嘴真是小，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精致的嘴。
    楚申明走到三楼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愈发不对劲，走走台阶就开始喘粗气，好不容易走到五楼，楚申明已经和半个哮喘病人似的。
    这最后一层怎么有那么多台阶，早知道电梯坐到四层再走上来就是了。
    大夏天的折腾出一身汗，刚踏上走廊，肚子就闹起了脾气，一股真气乱窜，忍不住放了个p。
    还好五楼这地方前前后后空空荡荡的，和下面几层没法比，楼下中医科、理疗科、妇科、内科都热热闹闹的，这到了五楼怎么空空荡荡呢？
    一阵阵阴森恐怖之感掠上心头。
    刘田田，你不是坑我吧，医院凶铃吗？这五楼不会是停尸房吧，社区医院也会有停尸房的吗？
    明显这五楼一个人也没有，毫无生气可言。
    在楼梯口挣扎一番之后，楚申明想了想，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健康，要不然这一到下午就昏昏欲睡也不是办法。
    按照刘田田的说法，走到走廊尽头，忽然被一个人从左边撞了一下，那人抬起头来，只见黑黑的长发散在两旁，鼻梁挺拔，双眼自带桃花，樱桃小嘴，不，那是刘田田，眼前这个护士穿的是白色的护士服，胸前名牌处还有一颗红色的爱心和一只捧着爱心的手。
    这图案在白色护士服上真是鲜艳的有些过了头。
    “发生什么事了？”门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对不起，是……有新病人。”
    “等会再进来，我现在有点事。”
    一听这话，楚申明乐了，这可真是正合我意啊。
    现在，刘田田已经不能占据他心里护士排行榜第一位了，眼前这位才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护士。
    “对不起，您是楚申明先生吧，主任现在有点事，可能要稍等一会。”
    楚思思？这么巧，是一家人啊。
    楚申明斯斯文文回答，“是，楼下预诊台让我到五楼来看病的。”
    “那您在这边稍等一下，需要椅子坐一会吗？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搬个椅子过来。”
    这怎么能麻烦思思去搬椅子呢，不能不能，可她不去搬椅子不就少了一来一回说话的机会吗。
    楚申明一想，唉，头好晕，的确需要坐会，或者有个地方可以靠一靠也行啊。
    一双温柔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柔弱无骨，纤如柳绦。
    “先生你是不是有点晕眩？”
    嗯嗯，楚申明摸着额头一连点了好几下脑袋，还真有点眼前发黑了。
    楚思思心里想的是，主任真厉害，果然猜到病人会有晕眩反应，让我出来先安排他稍坐一会。
    楚思思走到休息室，搬了一把桃花木的椅子。椅子有些沉，她连拖带拉才搬到走廊上。
    “这椅子是红木的啊。”
    楚申明一看楚思思出来了，赶紧上前英雄救美，“我来吧，这红木椅子啊很沉的，要是敲一下膝盖什么的，会留一块大淤青的。女孩子那里留淤青不好看哪。”
    楚思思红着脸，把椅子交给了楚申明。
    “让你们主任慢慢忙，我正好休息一会，不着急，不着急啊。”
    “是主任，主任。”
    这两声主人叫的，楚申明哪哪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