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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兰若蝉声 第一二三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由来白目负痴情

第一二三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由来白目负痴情

    然而二人事先都得过指点,对于中原发生的那些因果一概略过不提。
    只说魏使此来燕北,先去了木叶山和勿吉部,再下黄龙府。
    宗婆非与一乐名人,都是各自部落里选拔出来,为天朝使节与岳帅牵线的特使。
    高丽太子面上虽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但心中又怎能不暗自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
    大魏想要介入燕北局势,却又不想投入兵力,所以派使者来串联大联盟制衡高丽?
    其实太子此来,是真心要与岳帅求和。
    冬季虽然寒冷,但却是北国最好的战机,
    所有河流天堑,都变成了可以行走扒犁的运输快道。
    高丽王高罗云正想趁着今冬,一举击溃百济,新罗以及倭国联军,稳固南疆。
    但是安车骨水畔的岳氏部落,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安车骨水纵贯南北,可由速末水(今松花江)直通马訾水(今鸭绿江)。
    一旦岳氏与勿吉联合,他们可以乘犁车驰冰道,一日抵近高丽北都国内城。
    高丽若想杜绝后顾之忧,全力南下,他们比岳氏荫下诸部更需要这次和谈。
    但此时高丽已是泱泱百城之国,内部势力错综复杂,
    总有主战,主和,主北伐,主西进,主南征的各种派系分别。
    这时使团中就有一位主战老臣,看不惯一干北蛮借着大魏的国威各种冷嘲热讽,离席骂道,
    “尔等口口声声大魏何如,难道不知夷邦与中原历来也有亲疏远近之别么?”
    这老者名叫高瑁,倒还真是个有见识的人。
    他年轻时曾经出使南齐,南齐中书郎王融嫌其衣冠粗鄙,嘲其妆容。
    高瑁不卑不亢,说高丽粗帽乃是古弁遗风,一时传为佳话。
    自那以后,高丽意识到南朝僵腐,不足与谋,将外交的精力集中在了北地魏国。
    在魏国四夷郊祭的站班中,以岛夷第一,也就是南朝,而高丽常居第二位。
    这第二位的班次可没有那么好站,那都是频繁朝贡换来的荣耀。
    当今的高丽王高罗云,年轻时曾在魏都为质子,与北魏许多权贵也有私交。
    所以如果真是要比后台的话,高瑁自认不输底气,故而仗势执言。
    庆云听罢当时一拍几案就跳了起来,
    “大胆!你是想说我家侯爷在朝中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吗?”
    高瑁虽然对大魏官场有些了解,但是郦道元这号人物,他还真没印象。
    他心中虽然已经暗骂千遍,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落魄纨绔而已,
    但是人在眼前,这样的话他还真说不出口,只能开口道,
    “老朽所言与天朝上使无关。
    上使此来辽东,自然还是要去高丽一行的,届时昭昭忠心,日月可表。
    切不可此时听信了奸佞的挑拨之言。”
    庆云若是有心辩驳,舌下怎有对手?
    他冷然应道,
    “这么说我魏国使节来到燕北,行程必须向乐浪公通报,由贵公指定咯?
    孰忠孰奸,难道需要乐浪公评判?”
    乐浪公是魏王元宏加予高罗云的封号,
    庆云此时抬出来,便是要让高瑁厘清君臣的关系。
    他话中暗指魏使此来本就无意去高丽,更是把气氛推向了不欢而散的临界点。
    高瑁此时已经被顶在了杠头,要么立即发作,要么只能认怂。
    他老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咳嗽想要掩饰自己的窘态,
    可是在座都是菁英,谁还看不明白个状况呢?
    “庆宗主说笑了。
    高丽与大魏互为睦邻,世代友好。
    父王曾经在北魏游学数年,所以太大兄以为魏使此来也会借此欣赏一番高丽风光。
    是否入城客座并不重要,反正我们还有羽陵部之约。
    羽陵之地,亦是高丽国土,
    庆宗主有兴趣一行,也是好的。”
    太子高兴安轻轻巧巧地将话头接了过来,为太大兄高瑁解围。
    同去羽陵部的建议,本是庆云要求的,
    太子以此推搪,庆云自然无法再追杀手。
    这个高丽太子,看来并不简单。
    会不会是他扮猪吃虎,微表情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所以自己无法看透?
    自学过华阳先生的相术以来,这还是庆云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不自信。
    郦道元现在被推在了主位,自然不能随便跳出来做黑脸。
    高兴安击退了庆云,魏使一方便告哑火。
    但高丽太子也未乘胜追击,只是收官圆场,
    “按照中原礼节,酒到酣时,须有觞令助兴。
    家父在中原游学时,曾经带回一曲《忆吹箫》,不如我们就以此曲行觞令如何?
    太大兄,不如,由你起个头?”
    高瑁曾在南朝舌战群儒,固然造诣不凡,
    他欣然领命,击缶成歌,由太子亲自吹孤竹管伴奏。
    词虽然算不得极美,但《忆吹箫》并非短令,这说来就来,还是很考校真功夫的。
    高瑁一曲唱罢,轮到魏使这边。
    郦道元是词赋高手,功力自然不容置疑。
    但他今日乃是主宾,只要高兴安不下场,他先行令就有些坏了礼节。
    宗婆非和一乐名人大眼瞪小眼,这倆哥们虽然对于中原礼仪文字也算了解,但要做到现场行令,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庆云也没有被陈叔刻意往这个方向培养,这时候能救场的,大概只有昔日同样文采风流的南齐江夏王了。
    可是萧锋今日沉默寡言,酒会上全无兴致,心中一直在惦念着王韶明。
    他见众人的眼睛一齐望了过来,似乎才明白了些许状况。
    事到临头,当仁不让,才是男儿的担当。
    萧锋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随手又抓去庆云的酒碗,也是一口闷掉。
    两杯烈酒下肚,他面色泛红,长身而起,以碗为罄,引吭而歌:
    明明。
    凤凰枝暖、人境远,瑶池静待清声。
    却错把,红尘滚滚,误作天城。
    萧氏俗音靡靡,何苦来,尽毁仙行。
    缘悭也,今生夙负,往世重逢。
    这首《忆吹箫》本是叙事曲,讲得是凤凰台上,萧史萧声引凤,入赘皇家,与弄玉飞升之事。
    本是一曲悠扬的情歌。
    乐府词多为五五或七七齐制断句,
    然而此刻萧锋即兴发挥,句有长短,词曲铿锵,别有一番苦情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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