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明月翻墙出了张府，吴三才回到书房这边。赵凌云这时坐在书房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个茶壶，像是养老的茶客一般，对着茶壶嘴吸溜茶水。
    吴三说：“你不冷吗？”
    这大冬天的，你坐门槛上灌什么茶？
    赵凌云：“我喝口水都不行了？我夫人一大盒肉丸子送你了，不求你感恩吧，也不至于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话吧？”
    吴三：“这就要感恩了？”
    赵凌云嗤了一声，说：“这可是我夫人翻墙送进来的，你以为我夫人有你的功夫，翻墙不费力？”
    吴三想说，我看大夫人翻墙动作很利落的，但想想，这话吴三又没说。他不想跟赵凌云吵架，鸡同鸭讲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再吵？他何必自找这个麻烦？
    “我夫人走了？”赵凌云这时问：“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吴三：“没有。”
    赵凌云：“我夫人说过几天还来，她有没有说是哪天？”
    吴三：“没有。”
    你夫人说过两天，我知道，但我就不乐意告诉你。
    赵凌云：“行了你走吧，咱俩没话要说了。”
    吴三转身就走。
    葫芦看着吴三走，说：“吴统领，你那个食盒里都有哪几种丸子？”
    吴三走得更快了，眨眼的工夫就走没影了。
    “不可能比我的好，”赵凌云则得意洋洋地说。
    葫芦看自家主子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呢，您得意个什么劲？
    冬瓜这时在后头拽了葫芦一把。
    葫芦往院门看，就见被他家主子气走的张轻鸥又回来了。
    张大人上台阶走到廊檐下，葫芦和冬瓜全都缩角落里去了，只求张大人不要看见他们。
    赵凌云还坐在门槛上不动如山，吮一口茶水，还咂巴一下嘴。
    张轻鸥面沉似水，说：“你怎么坐在这里？文章写好了？”
    赵凌云的回答简单明了，说：“没写。”
    张轻鸥刚消下去的气，腾的一下就又起来了，没写，你这混账还这么理由气壮？
    眼见着张大人的怒气又要凝成实质了，葫芦和冬瓜缩在角落里，如同两只惊恐无助的鹌鹑，这是又要开始吵架了吗？
    面对张轻鸥的怒气，赵凌云就无所畏惧，他都是朽木了，他还要怕什么？
    “老爷子选得这个题，我写着没意义，”赵凌云跟张轻鸥说。
    张轻鸥：“怎么就没意义了？”
    赵凌云：“我这人还就喜欢快意恩仇，我打小就爱听侠女仗剑闯荡江湖的书。”
    张轻鸥：“侠女？”
    戏园子，茶楼酒肆里，有哪个说书先生说过侠女的？
    赵凌云：“没错，我就爱听侠女，怎么，不行啊？”
    张轻鸥：“这部书叫什么名字？”
    话本张大人也爱看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话本！
    赵凌云理直气壮的，“忘了。”
    张轻鸥冷笑了一声，说：“不是让你写江湖侠女的。”
    赵凌云：“可我也不混朝堂啊。”
    张轻鸥：“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
    赵凌云乐了，说：“您还盼着我位列朝班呢？”
    没看出来，张大人对他的期望这么大。
    张轻鸥：“……”
    见鬼的盼着你位列朝班啊，你也配？
    “你也配？”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酒楼的包间里，大力木着脸，跟江明月说：“世子最后这么问世子妃。”
    江明月轻轻啊了一声。
    花婶儿冷哼道：“配不配的，这不也是他娶进门的正妻？”
    江明月说：“大力你怎么想起来，去涂山王府看热闹的？”
    花婶儿说：“主子你刚走，我就听见街上有人在说涂山王府的热闹了，说涂山王府的世子爷跟世子妃，当着宫里陈大总管的面打起来了。有这种热闹，我能不让人去看看吗？”
    江明月问大力：“他们两口子真打起来了？”
    真要打起来，魏兰芝得被赵凌霄打死吧？
    大力说：“小的没瞧见他们打，小的去的时候，世子妃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就搁他们涂山王府的前门庭院里哭呢。”
    这是魏兰芝自己弄的吧？江明月嘴角一抽，这位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
    “涂山王府的大门没关？”江明月问。
    大力：“小的瞧着是一队禁军守着王府的大门呢。”
    江明月懂了，禁军守着门，那赵凌霄就是喊关门，涂山王府的大门也关不上啊。
    “这会儿这两口子，跟陈大总管进宫去了，”花婶儿小声说：“这一架打的，都惊动圣上了。”
    江明月摇一摇头，赵凌霄怕是做梦也没想到，魏兰芝会跟他玩这一出吧？
    “我之前还以为这世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花婶儿跟江明月唠叨：“现在看来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了，这是世子要给他娘亲报仇，魏氏才跟他闹起来的？”
    江明月：“都不是好东西，有什么好想的。”
    “对，”大力赞同江明月的话，说：“就让这二位狗咬狗吧，世子妃说了半天的话，小的大半没听懂，好像是在说她有多喜欢世子，世子却问她一句，你也配？”
    大力试图学一下，赵凌霄说这三个字时的表情，那真是面带寒霜，可大力学不出来，跟江明月说：“世子看世子妃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只狗。”
    花婶儿说了句：“你看的可真清楚。”
    大力就挠着脑袋自得道：“我站王府门廊里看的。”
    花婶儿：“你都到门廊里去了？”
    大力：“看热闹的人太多，那帮子禁军又不怎么拦着，要不是大家伙儿知道王府不能进，就都往王府大门里站了。”
    大力身强体壮的，虽然到的迟，可挤进人群，一路挤到王府门廊里站着，这对大力不是什么难事。
    江明月感叹了一句：“事闹得还挺大。”
    花婶儿：“可不是，刚才酒楼里都有人在议论这事。”
    这件事，怕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去叫桌吃的，”江明月跟大力说：“你们想吃什么就叫什么，我们吃完了饭回侯府去。”
    “是，”大力乐呵呵地出包间了。
    花婶儿：“浪费钱。”
    江明月：“咱们这么半天了，占着人家店里的一个包间，大堂里的两张桌子，不吃点什么不好吧？人家老板得说我们了。”
    花婶儿：“……”
    哎呦我的祖宗，您还怕被酒楼老板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