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您不觉得救国军提出来的条件太过分了吗？”参谋长实在没忍住，想要搞清楚军长是怎么想的。
    军长没有立刻回答，重新看一遍手里的电文后才开口:“我们不考虑其他因素，仅从战斗力上分析，我觉得救国军值得我们给他们一个军的编制。”
    “想想我们手里的其他皇协军部队，你觉得有一个军可以硬碰硬跟救国军打一仗吗。”
    “救国军虽然只是一支团级部队，但这支团级部队身后还站着四个战斗力不亚于主力团的守备大队，如果把这些部队全部加上，救国军的总兵力确实已经超过皇协军两个警备旅。”
    “再加上他们的装备比皇协军好，战斗力也比皇协军强，完全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问我们要一个军的编制。”
    “电报中的一句话说的很正确，救国军已经拥有皇协军大半个军的实力，虽然周成头上还戴着团长的帽子，但手里的实权远远超过一个旅，甚至比二战区好多主力师师长的实权都要大。”
    “我们给他一个旅的编制，让他当旅长，不仅没有给他任何好处，反而降了他的职，逼他缩减救国军的兵力。”
    “救国军是他一手组建起来，在他眼里，部队肯定比自己性命都要重。”
    “我们收编他们不仅要让他戴上所谓的汉奸帽子，还要削弱他手里的实权，让他解散一半的部队。如果你是救国军团长周成，你会同意这样苛刻的条件吗？”
    参谋长毫不犹豫摇头:“肯定不会同意！”
    “之前收编其他中国军队时，我们或多或少都会给对方一些好处，让他们感受到皇军对他们的重视。对救国军周成来说，他从我们提出来的收编条件中捞不到任何好处，当然不会同意！”
    参谋长被军长说服了，但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缓下来，看着军长继续提出自己的担心:“长官，如果救国军要的只是一个旅的编制，我们自己就能做决定。周成要装备我们可以给装备，要人我们可以给人，还能给他一大笔军饷，方面军司令部问都不会问我们一句。”
    “现在救国军要一个军的编制，我们自己就没法儿定了，必须通过方面军司令部，他们同意后我们才有资格答应救国军的条件。”
    “我觉得咱们很难说服方面军司令部给救国军一个军的编制。”
    “在他们眼里，救国军就一个团的编制，根本不清楚救国军的真实实力有多强，给救国军一个旅的编制就已经够大方了。”
    “而且救国军团长周成太年轻，要资历没有资历，要地位没地位，影响力也很小，完全没有当军长的资格。”
    “要是上来就任命他当军长，那皇协军中间有资格当军长的中国人就太多了，他们肯定会对我们非常不满……”
    “为了大局考虑，方面军司令部也不会同意给救国军一个军的编制。”
    军长再次陷入沉思，这也是他刚才一脸沉默的重要原因。
    光自己知道救国军值一个军还不行，必须要说服方面军司令部，让司令官阁下也觉得救国军值一个军的编制。
    只有这样，方面军才会考虑给救国军一个军的编制，军部跟救国军之间的谈判才能继续下去，否则收编救国军这件事就没法儿继续谈了。
    迎着参谋长充满担忧的目光回答:“方面军司令部那边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亲自跑一趟司令部，一定说服司令官阁下给救国军一个军的编制。”
    “到我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必须两条路一起走，参谋长你继续安排人跟周成接触，想办法将他的条件压下去一些。”
    “既然是谈判，那肯定会有讨价还价，不可能他提出什么条件我们就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战区指挥部，看着袁书山发来的密电，参谋长的眼睛迅速瞪圆，蒙了好一会儿才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
    总司令的反应跟参谋长差不多，也被电报内容震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参谋长忍不住感慨:“长官，周成的胃口太大了吧，竟然敢问日本人要一个军的编制，他就不怕自己被撑死吗？”
    “我觉得日本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条件，顶多给救国军一个警备旅的编制就不错了。如果周成坚持要一个军的编制，那他们之间的谈判肯定会破裂，我们的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总司令非常赞同参谋长的分析:“周成对日本人提出来的条件确实有点儿狮子大开口。”
    “皇协军现存的所有军长中，投靠我们之前，级别最低的也是个师长，少将军衔。他一个上校团长竟然也想当军长，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实力。”
    “日本人肯定不会同意周成的狮子大开口，要是周成也咬紧牙关不松口，那他们的收编谈判八成会破裂。”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总司令悬着的心一下子全部放下来。
    虽然已经安排袁书山去破坏这场谈判，但袁书山之前的行为太让战区失望了，万一他没有破坏成，救国军跟日本人谈成，战区的损失和压力就大了。
    此时此刻，面对周成对日本人提出来的条件，总司令不再担心了。
    就算袁书山的行动失败了，日本人也不可能答应周成提出来的条件。
    如果袁书山的行动成了，战区还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救国军指挥权，白得一支劲旅……
    跟战区的信心满满相比，袁书山也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信心。
    在他的有意散播下，周成以当军长为条件带领救国军当汉奸的消息迅速传遍救国军，在普通战士之间传开。
    救国军的组成非常复杂，有当地老百姓，有俘虏的伪军，也有矿场解救出来的旷工。
    不管是伪军还是旷工，他们都在日本人手里吃过苦，甚至还有些人差点儿丢了性命，对日本人深恶痛绝，打死都不想再去小鬼子那里走一遭，把曾经受到的苦再承受一遍。
    大家对队伍里的留言议论纷纷，有人选择相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担心，有人选择不相信，还有人将信将疑……
    对长官来说，一支队伍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会大大影响到部队的军心和士气。
    各连连长第一时间把部队召集到一起，稳定军心，让大家相信团部，相信团长。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连队里总是有那么几个搅屎棍子。
    加上袁书山的恶意散播，军中还是有不少人相信团长打算投敌当汉奸的流言……
    袁书山非常激动，队伍越乱，他越能乱中取胜，顺利完成战区交给他的任务。
    所以他巴不得救国军现在就陷入内讧，越乱越好。
    看到军中有人对周成产生不满情绪，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特别是那些手里握有兵权的底层军官，出现一个他就盯上一个，找他们谈话，收成自己心腹。
    不到五天，全团就有四个副连长，九个排长和副排长被他收入囊中。
    这些人全部向袁书山承诺，只要周成宣布投降日本人，把救国军改编成皇协军，就算给他们升官，他们也会联合起来反对这件事，支持袁书山担任救国军新一任团长，取而代之。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袁书山想得那么简单，注会定是一场失败的行动。
    刚刚投入袁书山怀抱的四个副连长中，有两个人是奉命靠近袁书山，借机搞清楚战区下一步行动计划，有备无患。
    指挥部小会议室，帮日本人谈判的中年人再次出现在这里。
    虽然军部还没确定方面军司令部是否会同意给救国军一个军的编制，但双方之间的联系不能断，而且军长给参谋长下达了尽量压低谈判条件的命令。
    到最后，这个任务再次丢给了眼前的中年人。
    中年人很无奈，非常不想接这个任务，但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
    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周成，中年人一点儿完成任务的底气都没有。
    几天前的谈判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特别是周成当初提条件时的表情，自信又有底气，一点儿跟自己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说动周成改变条件，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不管怎么样，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来意:“周团长，您上次提出来的三个条件太高，我们军部无法做主，必须等方面军司令部通过以后才能给你答复。”
    “但上级让我转告您，方面军司令部同意这些条件的可能性非常低，希望你能稍微降低一下自己的条件，这样我们也好跟上面去申请。”
    结果跟他判断的一模一样，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成毫不犹豫否定。
    中年人一脸无奈，盯着周成继续说:“周团长，您先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后再做决定不迟！”
    “华北方面军的军长数量非常有限，需要满足好多条件才有资格当上军长，说实话，周团长您除了军事实力满足条件，其他条件都不满足！”
    “而且当军长需要方面军司令部同意，他们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肯定不会轻易同意。”
    “只要周团长您提出来的条件中没有军长，其他条件都好说！”
    周成并不是真的想当军长，而是提出一个日本人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来拖延时间。
    要是自己松口，放弃军长这个条件，日本人借坡下驴，趁机答应自己条件，那自己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的目的就没法儿实现。
    迎着中年人充满期待的目光，很果断摇了摇自己脑袋:“不行！”
    “据我所知，军长下面就是旅长，难不成你们还打算拿一个旅长的位置来糊弄我？”
    中年人赶紧摇头:“周团长您误会了，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当警备旅旅长，那样既是侮辱您，也是侮辱我们自己。”
    “军部有一个想法，万一方面军司令部拒绝给贵军一个军的编制，军部可以给周团长一个副军长或者副司令的位置，然后把救国军改编成两个警备旅，由周团长您直接进行指挥！”
    “这么改的话，我们之间的谈判就跟方面军司令部没有任何关系，军部自己就能做主，而周团长您手里的权利并没有因为这场改编而受到影响，手里的部队也没有变化！”
    “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周成没有立刻反对，盯着中年人一脸若有所思反问。
    中年人觉得自己把周成说动了，心里特别激动，赶紧趁热打铁回答:“军部打算用金钱来弥补贵军的损失！”
    “按之前的提议，我们要一次性补偿贵军三个月军饷。”
    “如果你同意不要军长的位置，军部将会一次性补偿贵军六个月军饷，按两个警备旅进行计算，一共十二万大洋！”
    说完中年人就一脸坎坷盯着周成，等他回答。
    周成冷笑了一下:“你们军部还真会算计，这根本就是把我们救国军当猴子再耍！”
    中年人被周成的冷嘲热讽搞蒙了，一脸不解反问:“周团长，我不明白您这句话是什么意义，日本人怎么耍救国军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周成冷哼一声反问:“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谈判吗？”
    “我提出来的条件是一个军三个月的军饷，加起来正好十万大洋。”
    “你们把条件变了以后，只是把十万大洋增加到十二万，说起来只多了两万大洋，而我们少了整整一个警备旅的编制和一个警备旅的所有装备弹药，军长的位置也变成了副军长。”
    “难不成你们觉得一个警备旅的编制和装备加一个军长的职位只值两万大洋！”
    “你们别忘了现在正值乱世，枪杆子比大洋值钱的多。”
    “有部队在手，再多的大洋我都能想办法挣回来。”
    “要是没有部队保护，你们给我再多的钱也没命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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