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旭强压住心中怒火:“姑母这话问的奇怪,这样的事,纯粹是人嫉妒。”
“嫉妒?旭郎,你当我是什么事都没经过的孩子?你现在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谁会……”
“姑母也知道我此刻是天子,是一国之君?那姑母此刻来质问我,又为的什么?”柴旭挑眉看向永宁长公主。
爹爹的死,不过是某味药重了,并不是自己的错,不是。这是赵匡义在事后和柴旭讲的话,多加了一点点附子,放在药里,让病人高烧而死。
这是御医的错,全是御医的错,自己已经帮爹爹报仇了。柴旭心中的想法永宁长公主当然不知道,她只是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官家想对我用天子之威吗?”
“姑母若待我如侄儿,我自然不会对姑母用天子之威,若姑母执意如此,那我……”柴旭顿一顿:“朕,该追究这件事。”
永宁长公主后退一步:“你,你要追究什么?”
“我现在很怀疑,姑母你和韩王楚王都走的很近,而且大家都知道,楚王妃是姑父的侄女。有一个王妃侄女很好,但若能有一个皇后侄女,岂不更加锦上添花?姑母,也许朕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们在外败坏的。”
“胡说,我败坏你名声做什么?”永宁长公主的下巴抬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柴旭说完这句,突地叫声来人,门被从外推开,内侍走进。柴旭指着永宁长公主对内侍道:“把永宁长公主请下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背后坏我名声。”
内侍应是,但并不敢动,柴旭冷笑:“原来连这宫中内侍,都害怕永宁长公主您。给我拉下去。”
拉永宁长公主不敢,但拉内侍下去的胆子还是有的。柴旭又重复一遍命令,让把永宁长公主请下去。
永宁长公主看着柴旭,满面不可思议:“旭郎,你……”
“朕是天子!”柴旭冷冷重复,面上已经有冰冷之色。
内侍们这次不敢像前一个内侍那样,上前把永宁长公主拉住,永宁长公主拼命挣扎:“你们敢,我是先帝御封的长公主,世宗册封的公主,你们谁敢动……”
“姑母忘了,能封,当然也能褫夺!”柴旭的眼神更加冰冷,永宁长公主已经被内侍拉下去。
柴旭的手重重按在桌案上,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凭什么,要对自己指手画脚?褫夺,褫夺,把他们的封号全都褫夺了,看谁还敢违抗自己?柴旭的眼中闪出愤怒的光。
“旭郎说永宁是放谣言的人?”潘太后自从柴旭登基,感到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心,每日只在那里含饴弄孙,至于外面的流言,潘太后也知道,但她并没放在心上,这些事,总有人去查的。
此刻听到永和长公主的话,潘太后大为惊讶。
永和长公主听到永宁长公主出事的消息,这个姊姊对她也多有照顾。进宫来并没直接去求见柴旭,而是来见潘皇后,这一路上已经把该怎么说想的清清楚楚。
此刻潘皇后相问,永和长公主就轻声道:“确实如此。嫂嫂,这件事,按说我们一家子,该在一起,全不理会谣言才是。旭郎这样做,倒是中了计了。”
潘太后点头:“你说的是,要知道,旭郎这个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柳妃等人,为了,罢了,这也是原来的话,我不去说。好容易登了基,我以为她们已经放手了,谁知还不甘心。”
潘太后母子真不亏是母子,一个诬陷永宁长公主,另一个就想到当初的情敌身上。当然这些内情,永和长公主并不知道,永和长公主只道:“就是如此说,您说,我们一家,不该好好过日子,永宁姊姊的脾气,我最晓得,听风就是雨。”
“她当初和柳妃要好着呢,还把驸马的侄女许给柳妃做儿媳妇呢。”潘太后又要来刺几句,永和长公主听着潘太后泼当日的老醋,眉头微微一皱,但面上很快露出笑容:“那是昔日的事了。再说驸马侄女嫁做王妃,也是平常事。”
“我只是在想,若是柳妃不甘心,再加上楚王在旁撺掇,这件事不是不可能。”潘太后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永和长公主听到此处还不明白,要把永宁长公主放出来,只怕柳妃母子,就会被扣上这个帽子。这些事,怎么这样千头万绪?
潘太后出了一会儿神才对永和长公主道:“我晓得,你从小就是个希望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不然也不会进宫求情。罢了,这件事,我去寻旭郎说,到时,定不辜负你的心。”
永和长公主站起身,该行礼谢恩的,但永和长公主说不出来,只是沉默行礼。潘太后也就让永和长公主退下。
永和长公主走出宁寿殿,此刻已是傍晚,一轮残阳挂在西边,永和长公主看着这轮残阳,只觉得满眼是血,晃了晃竟然倒下。
侍女们急忙上前相扶,也有人跑去禀告潘太后,潘太后命赐车驾送永和长公主出宫。永和长公主出宫到府时候,赵琼花赐下的药材也到了。
永和长公主看着这堆药材,长叹一声,这一生,只不过想平静地过日子,怎么就不能做到了?
赵德昭走进来,用手握住妻子的肩,永和长公主靠在丈夫肩上,好在,还能有片刻平静。
永宁长公主在第三日回到她的公主府,宫中随即降旨,罚俸三年。永宁长公主看着那道旨意,什么都没说,以后的日子,也许将无限凄凉。
☆、第200章 归人
“原来还想着,胭脂他们在西边苦,可现在想想,只怕在西边,还有安静的日子过。”王氏口里唠叨着,没有得到胡澄的回答,王氏奇怪地转头,却见胡澄倒在床上,口水直流。
王氏啊地叫了一声,丫鬟听到王氏叫声,急忙冲进屋里,忙乱住把胡澄扶在床上,又去请太医。
“这眼看着就要九月了,这些菜也晒的差不多了,今年的冬天,会好过。”胭脂和红月收着菜干,红月在那笑吟吟地说。
“娘,我要吃那个豆干烧羊肉,好吃,还有,鹿肉干也给我多准备几块,我烤了吃。”赵嫣穿的漂漂亮亮的,坐在小凳子上指挥着胭脂。
“就你这个小馋猫。”胭脂捏下女儿的脸,赵嫣摇头:“娘,我才不是小馋猫,我这是多吃一点,身体才好,爹爹才不会担心。”
赵镇又带兵出去了,这一回是党项那边听说朝中有些动荡,按捺不住再次来骚扰。胭脂摸摸女儿的脸,让朱氏红月两人把菜干肉干都收到屋里放好。
小翠已经跑进来:“娘子,京中来信了,瞧这笔迹,像是定北候府送来的。”胭脂接过小翠递来的信,拆开看起来,只扫了几眼,胭脂的神色就变了。
王氏给女儿写信,从来不说别的,都是欢欢喜喜,而这封信却不一样,王氏信中忧心忡忡,说胡澄病的很重,想念从没见过面的外孙女。问胭脂能否回京一趟?
爹爹?胭脂的手都快握不住信纸,爹爹怎么会突然病倒?赵嫣掂着脚尖想要看信:“娘,外祖母信上说什么,您告诉我,不,我已经识得几个字,会看信了。”
“嫣娘,你乖,和你朱妈妈去一边玩去。我,我想点事。”胭脂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赵嫣乖乖点头。
胭脂又看了一遍信,几乎能想象王氏的忧心忡忡,那种说不出口的忧虑。纵然恨过恼过,可是这是王氏一生中唯一的男人,到现在,已经是真正的老年伴了。
胭脂用手捂住嘴巴,不能让自己哭出来。元宵还小,自己又不在娘身边,谁去安慰她?胭脂眼里的泪落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汴京,安慰自己的娘。
“娘,外祖母来信了?说的什么?”赵捷也跑着进来,小儿子跟在哥哥后面跑,时不时还摔上一跤,摔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来继续跑,直到见到娘,小儿子才嘴巴一扁,哭出来。
“小孩子最讨厌了,动不动就哭。”赵捷口里嘀咕着,把弟弟扶起。拉着他走到胭脂面前,胭脂抬头看着儿子,很想笑一笑,但眼里的泪还是落下,胭脂又低头:“没什么,你去寻你妹妹去。”
“娘,您哭了,必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娘,我和您说,爹爹和我们说过了,娘一哭,就是大事,要我们哄娘。”赵捷在胭脂身边坐下,还不停点头,表示自己把赵镇的话记得很牢。小儿子也跟着赵捷点头,胭脂把两个儿子都揽在怀里,也不管他们一身的灰。
赵嫣在屋里瞧见,跑出屋也扑在胭脂怀里。胭脂把三个宝贝搂在怀里。自己有孩子们安慰,那自己的娘就该有自己前去安慰,回汴京吧。
赵镇在三日后回到麟州,梳洗过听到妻子这么说,赵镇的手就顿在那里。胭脂看着赵镇:“我知道,你在想这会不会是个什么阴谋,可是若有人,连我的家人都算计上了,我更不能待在这里。”
“我知道。”赵镇把妻子搂进怀里:“我只是舍不得,胭脂,你这一走,孩子们都要跟了你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只要那边都安顿了,我就回来,连上来回路上,也就是半年时间,到时候,我给你带你爱吃的芝麻糖回来。”胭脂算着路程,对丈夫算是发誓样说。
赵镇笑了:“我不爱吃芝麻糖,是嫣儿爱吃。”
“就是你爱吃,赵镇,别挂念我。”胭脂抬头看着丈夫,尚未分开,思念却开始溢出。这一去,不知道现在的汴京,是个什么情形。可是若不回去,这颗心怎么都落不下。
“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孩子们!”赵镇把妻子的脸捧在手心,几乎是在低语。
胭脂又笑了:“会的,赵镇,这些年在西边,我也没闲着啊,我也会骑马会射箭,会拿刀和人比划上两下。”这些,原本是防备党项的,可是谁能想到,是回汴京的时候用得上呢。
赵镇看着妻子满满的不舍,他知道自己该拦住妻子,不让妻子回到汴京,可是那是胭脂的父亲。赵镇觉得,如果自己听到赵德昭病重,只怕是明知龙潭虎穴,也要回去。
那是自己心底最重要的人之一,自己如此,胭脂也如此。
胭脂看着丈夫的眼神,摸上他的脸,声音轻柔:“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你等我。”不管何时才能见面,这句话,我此刻所说的这句话,是我对你,最深的承诺。
赵镇再次揽妻子入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即将到来的相思淡一些,再淡一些。
胭脂要带上孩子们回京,老卫自然也要跟随回去,跟老卫来的侍女们也统统回去。素月知道自己也要跟随胭脂回京时候,眼里的兴奋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娘子,素月那人,回京之后,公主会处理的。”离开麟州前夜,老卫对胭脂保证。胭脂笑了:“我知道,只可惜素月还不知道,纵然琼花成为皇后,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悍女三嫁_分节阅读_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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