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真的要去吗?”
当卢阳明这个信使把信转交给元非晚时,水碧和谷蓝都在边上看着。这会儿,眼看时间临近,水碧就有些坐不住了——
德王偏爱她们主子,那自然好;但是私底下相会……为什么怎么听怎么不对呢?
“去啊,怎么不去?”元非晚毫不在意。
“可是这……”谷蓝也有些犹豫。
元非晚挨个儿看了看自家婢子,颇有种她被两个老妈子看着的错觉。“除了你们,没人知道德王殿下有信来。那么,就算是我去见殿下被其他人看到了,他们只会想到偶遇。”
水碧和谷蓝面面相觑。偶遇听起来确实不招人嫉妒……但还是哪里不对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人真知道了,又如何呢?”元非晚继续循循善诱。“要是我没记错,普通男女情投意合,也是可以私底下相见的吧?最后父母同意一下,不就妥了?”
所以这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父母会不会同意啊!两个婢子想到这个,都只盯着元非晚看。元光耀这头倒是问题不大,但另一头可是皇帝皇后的组合;让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点头,有那么容易吗?
元非晚却不怎么担心。
从目前的情况判断,萧欥有八成可能非她不娶。而只要萧欥坚持,皇后这座看似最不可逾越的大山,就会变成纸糊的——
把五年前的过去和五年后的现在放在一起想想,就知道皇后的意愿在萧欥眼里根本不算事儿!
剩下的事情,就是皇帝了。不得不说,虽然大家普遍评价皇帝是个中庸之辈,但要真揣测起皇帝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能确定。
然而,萧欥的情况比较特殊。且不说皇帝还没给自己儿子在外征战五年的补偿,光是功劳的奖励,皇帝也还欠着。
那也就是说,只要萧欥愿意去求皇帝赐婚——不管他想娶谁——这事儿都百分百能成。只不过,照她的想法,向皇帝求的恩赐应该花在一些更重要的地方上,比如说……皇位!
不过现在提这个还太早。
反正,元非晚思考了几天,都觉得和萧欥见面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得确定萧欥在某几个方面的态度,这才好做最终的决断!至于元光耀担心她被吃豆腐什么的……开玩笑,就算她爹对萧欥没信心,也该对她有信心啊!她哪里是那么随便的人!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萧欥膝盖中了好几箭。不过,他很可能也不在意——因为在约定日期之前,他终于收到了元非晚的肯定回复!
萧欥高兴极了。这就说明,他在乐游苑时感觉到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觉!都是真的!要不是皇宫不比西北,他现在就想骑上骏马一路恣意驰骋、再对着草原戈壁放声长歌!
“哎哟,守得云开见月明咯!”卢阳明在一边看着,故意冷嘲热讽,但语气里显然是酸溜溜更多一些。
萧欥心情好,完全不和属下计较。
看主子脸上掩饰不了的春风得意,卢阳明牙齿都要酸倒了。他故意捂着眼睛,大叫道:“我真是看不下去了!问之,你这次不会还站在七郎那边吧?”
被点名的人从屋梁上探出半个头,相当诚恳。“不,我也看不下去了。”
“我就说嘛!”卢阳明愤愤道,“当初还是我提议的呢!瞧瞧,现在有了夫人就忘了媒人了!”
“要是媒人都和你一个做法,这天底下就不需要媒人了。”公孙问之继续诚恳道,“因为要他们也没用,根本一对都撮合不了。”
“……你这样的做人是不行的!这是各打五十大板吗?”卢阳明一愣,随即不平道。
萧欥乐归乐,此时也不往烧柴添火。“是啊!以芷溪那样的才貌,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会注意到的!”
“话不能这么说!抢占先机是很重要的!我……”卢阳明还想继续据理力争,但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可疑的称呼:“‘芷溪’?这就叫得这么亲热了?”
公孙问之同样注视着萧欥。
在四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饶是冰山如萧欥,都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可以确定了吗……”
卢阳明简直要无力了。
他们战场上铁面冷血的将军,在情场上的画风怎么总是那么莫测?或者应该说,对他们时就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志在必得;等真对上元非晚,立即就变成了沉默守礼的君子?
这么下结论的时候,卢阳明显然选择性忽略了萧欥曾经半夜里翻进元非晚闺房、给对方留下一封信的光辉事迹——
特么哪家的君子翻闺房啊?不被打成采花贼已经不错了好吗!
“你什么时候敢对元家娘子这么说,我就承认你们这是确定了!”卢阳明气哼哼道,有些恨铁不成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满长安想嫁给你的人可不少!而且来头也不小!”
听到这些话,萧欥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要娶妻的人是他;卢阳明都知道选妃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难道会不清楚?别的暂且不说,皇后想给他指鱼初,他就再明白不过。
“那是他们想,不是我想。”萧欥坚决撇清干系,“而他们想的事情,之前能成功,现在就……”他没继续说下去,但那种接近冷笑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副模样更接近于萧欥在军中的惯常神情。卢阳明收了他刚才的嬉皮笑脸,而公孙问之也一个鹞子翻身,从屋梁上落了下来。
“西北的情况怎么样?”萧欥沉声问。
虽然他早已回到长安,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在北面呆了五年,一直都是名义上的监军、实质上的掌权者。就算太子担心他在军中坐大,也已经晚了!他手中的权力是他用性命换来的,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公孙问之一听就知道是问自己。“一切顺利。”他回禀,“松府、轨府、叠府、河府已成合围之势,白兰羌是咱们的瓮中之鳖!”
虽然他早已回到长安,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在北面呆了五年,一直都是名义上的监军、实质上的掌权者。就算太子担心他在军中坐大,也已经晚了!他手中的权力是他用性命换来的,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公孙问之一听就知道是问自己。“一切顺利。”他回禀,“松府、轨府、叠府、河府已成合围之势,白兰羌是咱们的瓮中之鳖!”
☆、91第章
约定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因为不是旬假的日子,元非晚不用花多少心思在提前和她爹报告上——她爹要上一天班,而小弟要上一天学;她只要对下面说自己要出门一趟,根本没人管得着。
“这样做好吗……”水碧更觉得这件事堪忧了。说好的父母同意,现在一个也没有啊!
元非晚再次感觉到了老妈子的威力。她这婢子,早前不上心就罢了,真上心起来实在够呛!“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怕什么?而且,难道德王殿下会吃人不成?”
“……您说得也是。”水碧只能承认。她当然知道她自己担忧得过分了;这其中的区别,大概是德王这个称呼就能压死她,而元非晚却能平等视之的缘故——
所以说,她就是个做婢子的料儿!
至于谷蓝,她现在更关心另一点。“大娘,您既然同意出去,是不是就是说,在德王殿下和泰王殿下之间,您更看好德王殿下?”
“怎么?”元非晚挑起一边眉毛,“你还惦记着泰王殿下呢?”
“我就是问问……”谷蓝有些扭捏。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萧旸那女性通杀的魅力不是空穴来风。
平心而论,光从第一眼印象来看,萧旸确实比萧欥更招女孩子喜欢。谷蓝怎么说也是个少女,被迷得三魂不见七魄也不奇怪。
“你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啊?”元非晚只觉得好笑,“我可没那么大胃口。”
“婢子当然没有……咦?”谷蓝先是不好意思,再然后全数变成了震惊,“您这是真的挑好了?”
对这种疑惑,元非晚但笑不语。左右要去的地方不太远,几人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门了。
永安观是长安城东北面的一座道观。它规模不大,门庭冷落,怎么看都不能像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样子。但实际上,它却是整个长安城里最气派的道观,辉煌程度仅次于皇城中的归真观。原因别无其他——
永安观是皇帝下旨修建的,目的是为早夭的永安大长公主祈福。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民众显然更乐意去个送子观音庙啥的,毕竟永安观没有任何有仙则灵的传闻。但有皇室支持,永安观当然不在乎香油钱。毕竟,清明、中元和永安大长公主忌辰时必定有皇室成员焚香供奉,已经足够了。
萧旸到的时候还很早。他来之前并没有提前打招呼,但这并不影响观主带着道童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去。
“德王殿下刚回到长安就记得这件事,真是孝心可嘉。”观主满脸堆笑。
虽然原因大部分不是因为这种说法,但萧欥依旧面不改色。“嗯。我自己待着就行,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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