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心微动，难怪朱厚照没去找过他。
    原来这厮得了梅毒……
    百官忐忑不安，好像自己的儿子得了广疮般。
    弘治皇帝面色苍白，宁可自己患上广疮，紧张道：“严卿家，青楼已封，为何还会传入宫？太子怎么办？”
    “此病，衣物也可传人，但不会致命，臣这就命汪机去东宫。”
    严成锦心隐隐担忧，就怕传给太子妃。
    萧敬眼尖，看见不远处藏着的朱厚照：“陛下，太子来了！”
    众人的目光，皆落向宫殿的拐角，看见露出半只鞋头。
    弘治皇帝厉喝大声：“还不出来！”
    朱厚照手里拿着给严成锦的画，左右看看，“若让父皇看到这幅画，非揍死本宫不可。”
    弘治皇帝目光一凝，冷冷道：“手里的是什么？”
    “回禀父皇，是儿臣作的画。”朱厚照微微躬身，心头却打鼓。
    严成锦面色僵硬，该不会……是钢铁五男图吧？
    弘治皇帝淡淡地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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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还没打开，东宫的小太监却先跪了下来，差点昏死过去。
    弘治皇帝和百官更觉得奇怪了。
    随即，画卷慢慢打开。
    百官眼睛发直，很快老脸通红到耳根，不敢直视。
    不堪入目，有辱斯啊！
    画卷上，五个男子俊美无俦，却衣裳袒露，简直……简直就没有穿。
    弘治皇帝压着怒火低吼：“这是什么？”
    朱厚照脑袋一缩，迟迟不敢回答。
    “快说！”
    “是送给老高的贺礼，上次割儿臣的黄鸟时，老高让汪大夫给儿臣看这图，儿臣受胯下之辱，想报一贱之仇。”朱厚照老老实实道。
    百官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严成锦大婚，你给人送这个？
    李东阳想来了，那时还听太子喊着，要杀了严成锦，要割一割来着，原来是此图害的。
    就知道朱厚照没安好心，严成锦忙解释：“陛下，这是治病所需的辅助图。”
    “这……这画的是，王……王华，谢公，还有……还有李公。”
    “上面有字。”
    刘健看见画的左边，有几个字：猛男千秋图。
    李东阳几人老脸通红，怒不可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弘治皇帝一口长气吸了许久，浑身发抖道：“拿、拿鞭子来。”
    “陛下，殿下有广疮，不可动手啊。”
    几个老臣对朱厚照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求情，谁叫陛下只有一个儿子，万一打死了……
    弘治皇帝犹豫一下。
    严成锦却道：“据臣所知，广疮不致命，打完了，可以和鞭伤一治，反倒更方便。”
    “严卿家所言有理。”
    片刻后，还不等严成锦离开皇宫，就听到了朱厚照的骂声。
    打吧，陛下出出气也好。
    ……
    翌日，大清早。
    严成锦在李清娥的服侍下更衣，李清娥总得比他早一些。
    难免会耳鬓厮磨，令李清娥脸上微红。
    何能在低着头偷笑，少爷不是好人啊。
    严成锦坐上轿子去上朝。
    今日，弘治皇帝坐在御座上，脸上挂着有若无的愁容：“广疮虽在京城平定，但京畿之地，仍有许多百姓深受其害，传朕旨意，命汪机将广疮的药方，布告天下。”
    就算布告天下，也无法制得啊。
    青霉素产量极少，良乡培育了一年多，短短五日全没了。
    严成锦躬身道：“臣以为不可，此药，一针就可值百两，非寻常百姓能治得。”
    百姓得了广疮，无异于绝症。
    一百两银子？弘治皇帝倒吸一口凉气。
    刘健不敢相信道：“可有办法让药材便宜下来？”
    “没有，且这次将良乡的药材耗尽了，臣在此告诫诸公，一年之内，莫要去青楼，否则，有银子也治不了。
    本官，只给陛下留了一百支青霉。”
    严成锦也偷偷给自己留了一百支，其余的，只够韩和张升所用，连魏绅都没药治。
    百官以为有药了，可以松一口气。
    听到严成锦说，有银子没法治，顿时又紧张兮兮来。
    弘治皇帝觉得可惜：“严卿家纠察有功，传朕旨意，将建昌伯的那座宅邸赐给严卿家。”
    朝廷收了张延龄的府邸后，一直闲置着。
    严成锦记得，那座宅邸推门就是长安街，五进五出，又是在闹市区……
    这次，陛下真是大方。
    “臣谢陛下！”
    弘治皇帝继续道：“明日殿试，由李公主持，萧伴伴将朕出的策题，交给内阁。”
    萧敬手持一卷密封的圣旨，交给李东阳。
    严成锦看向圣旨，不知严嵩能否三元及第？
    ……
    今日，殿试开考。
    卯时，两百五十名贡士在礼部主簿的带领下，穿过千步廊。
    在入宫前，午门的金吾卫会按照名次依次搜身，除了笔墨之外，其余一律不许。
    严嵩穿过右阙门，能看见六部当值的朝房，顿时，引贡士阵阵窃喜。
    时间仿佛被礼部拿捏得刚刚好。
    到了广庭的央，鼓乐渐渐响。
    严嵩看见了严成锦，是了，严大人也是十五位读卷官的一位。
    读卷官，是殿试除陛下外，最高的考官。
    通常由内阁和九卿担任。
    除此之外，还有受卷官、印卷官、掌卷官、弥封官、监视官、提调官、供给官等等。
    辰时一刻，弘治皇帝从大殿走出来。
    李东阳宣读圣旨，殿试策题也在圣旨：
    “朕闻古今论治者，必折于孔子，朕乘乾御极十有七年，于茲夕惕晨兴，永怀至理。然纪纲饬而吏滋玩，田野垦而民滋哗……”
    殿试考题，盛之政？
    听完，严成锦暗自惊讶，他早应该猜到了，陛下会出这样的题目。
    毕竟，陛下最想要，是盛。
    圣旨读完了，迟钝的考生，甚至连题目也听不懂。
    书生们按照名次落座，执事官开始发策题、答卷纸。
    严嵩想了想，开始落笔：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聪明睿智之能臣，必有安定四海之实政，而后可以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兴理致治……”
    李东阳走下来，脚步停在严嵩旁边，不时满意地点头。
    随即，又看了湛若水和杨慎几人的答卷。
    这一届考生，可谓人才辈出啊。
    弘治皇帝看向严成锦：“严卿家不下去看看？朕听说，严嵩是你的门生？”
    臣去了也看不懂啊。
    严成锦道：“臣未收严嵩，是他三番五次来我府上，求臣收为门生，此人真是可恶，臣不收他为徒，便造谣。”
    弘治皇帝嘴角狠狠抽搐一下，不动声色。
    周围的读卷官咬牙切齿，看了严成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