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到你家了？
    正在洛封发怔之际，旁边的唐乔觉沉声解开了他的疑惑：“你是说，鬼上身？”
    “嗯。”崔珺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了洛封，“‘客人’，在那些驱鬼人的行话中，指的就是上了人身的鬼魂。当时那名巫婆告诉你妈，你的情况很复杂，一共有三个很厉害的鬼魂上了你的身。”
    “然后呢？”
    “既然是鬼上身，那么解决的办法自然是先驱鬼。可问题是那时候你的年纪太小，巫婆说你的灵魂还不够强大，所以没办法给你做什么驱鬼的仪式。她让我们等，等到你21岁为止。”
    “为什么非要是21岁？”
    “你听说过21克的灵魂吗？人一生下来，前21岁，每一年灵魂都会增重1克，等到21岁以后，灵魂就不再变动，直至死亡到来。当然，这是我在其他地方找到的说法。实际上当时那个巫婆也没说为什么非要等到21岁，她只说你21岁时，一切都会随之解开。”
    洛封抬起手揉揉眉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所以，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自以为的真相其实都是假的？我没有病，或者说我确实有病，只是我的病很‘特殊’，是普通人常识中绝对不会存在的灵异体质？”
    崔珺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克制，声音也随之低下来：“经过我们这么多年的验证……当年那名巫婆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那么，你们瞒着我这件事的理由又是什么？！”
    洛封的音调一下子升高，他的胸膛起伏速度很快，唐乔觉忍不住紧紧盯住他，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你觉得我们当时告诉你真相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崔珺轻声反问了他一句。
    “你那时候太小了，即便我们告诉你真相，你也没办法理解，到头来，你恐怕还是会把我们的话理解成是你自己生了某种怪病。不管怎么说，多重人格总是一个比鬼上身要合理、正常得多的理由。”
    “难道多重人格这件事就能好到哪里去吗？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最清楚我为了这个所谓的病有多么痛苦！”
    “我都知道……可鬼上身真的不是说得出口的理由。哪怕你知道了真相，对外你也只能说是心理疾病！到头来，你还是只能把苦闷憋在心里，你还是只能抱着一个飘渺的希望一直活到21岁。我们都在担心，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会压垮你本就脆弱的心理，所以我们才没能说出口。”
    “崔珺，我不是什么善心过头的家伙，我只是不会推卸掉应该由自己承担的责任而已！”
    洛封的嘴角挑起了一丝干涩又讽刺的弧度。
    “因为一直认为他们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怪物，所以每次他们一做错了事情、一伤害到别人，我都会那些罪归到自己身上！你有试过背负着一份沉重的罪恶感生活十几年吗？你没有！所以你们才会把这么一个谎言维持那么多年！”
    洛封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安静的客厅里微微回响。
    坐在一旁的唐乔觉看着两人，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无声叹息。
    他想帮崔珺说句话，但他也能充分理解洛封的感受。
    他认识洛封的时间远比崔珺要晚，可能是男生熟悉得比较快，所以他们两人的交情也不比洛封和崔珺之间差到哪里去，然而饶是如此，在第一次见识到洛封切换所谓的人格时，他的心里也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惶恐感。
    疯子和鬼魂，其实都为人所恐惧，区别只是在于，前者符合常理，后者则是人为的杜撰。
    “好了！”
    洛封很快又深吸了一口气，坐好身体，神色严肃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崔珺。
    “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对我撒了谎，反正骗也骗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去……我现在问你，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比如说几年前在枫林酒店的那一晚？现在全部说出来吧。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你还骗我，你清楚我的脾气！”
    崔珺默默垂着头，过了几秒才拿起面前的啤酒罐喝了口酒，再度开口说：“由于我们知道你的病靠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根本没办法治好。所以我们只好听从那名巫婆的建议，选择等待……但是几年前，变故发生了。”
    “什么变故？”
    “那名巫婆去世了。”崔珺语气无奈地说出了一句让人愣住的话，“而且，你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现象？
    洛封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唐乔觉，唐乔觉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
    “你别误会，你并没有犯病。我所说的奇怪现象是指，你开始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原本你根本不会做的举动，而且你的性格也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听了崔珺的话，洛封想也不想就追问道：“比如呢？我做了什么？我的性格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这番话的口吻绝对不算好，一方面是先前内心受到的刺激尚未平复，另一方面也是对于崔珺这话的不屑与疑惑。
    最清楚他自身变化的人当然只有他自己，为什么他就没觉得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性格发生了变化？
    面对他不善的眼神，崔珺忽然叹了口气，扭头问唐乔觉说：“你还记得你在玩《恐怖人间》的第一天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说了什么吗？”
    唐乔觉没想到事情会扯到自己身上，他犹豫地想了想就说：“我那时候好像是……想问你这游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错。”崔珺点点头，“你在体验过《恐怖人间》后，你觉得这游戏太过真实，你产生了一定担忧，于是你就打电话向我进行询问。”
    话说到这，崔珺就倏地回头盯着洛封的双眼，嘴里问他：“那么洛封你呢？”
    洛封闻言一怔。
    “为什么连像唐胖子这样的外行人都意识到了游戏的问题，你却能那么心安理得地继续玩下去？是你因为相信我吗？不……不对，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