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国国奥队全体球员在机场集合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已经是输掉比赛的一天之后了。
    经过一天时间，被淘汰出局的痛苦逐渐消散，减轻了许多，大多数球员已经可以神色如常的开玩笑调侃，讨论在免税商店买的那些东西……
    只有罗凯的神情还依然很沮丧。
    他又一次想到了李青青在比赛中做的那个庆祝动作。
    虽然输掉了对西班牙的比赛，但是在晚上大家还是被施指导要求在一起为女足姑娘们加油。
    所以当李青青在镜头面前做出胡莱的庆祝动作时，会议室里的国奥队球员们都炸锅了。
    尽管胡莱解释李青青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替国奥队出气报仇，但大家还是起哄他，纷纷要求他请客。
    只有罗凯没有参与其中，他呆呆地望着电视屏幕，如遭雷击。
    队友们在闹腾，会议室里热闹非凡，下午输掉比赛的痛苦似乎也因此淡了不少。
    罗凯却更加痛苦了……
    身处喧嚣中，他觉得无比孤独。
    直到现在，一天多过去了，他还没从那种沮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尽管赛后李青青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那个庆祝动作的意思是向国奥队致敬，以及为他们做个告别，并没有其他的含义。罗凯也并没有因此就心情好起来。
    “发什么神呢？”队友曾炽拍了拍罗凯的肩膀，把他唤醒。“怎么看你情绪不高的样子？怎么？还为输给西班牙耿耿于怀呢？”
    罗凯先摇头后点头：“我连个球都没进……”
    曾炽笑了：“嗐……进球这事儿有些时候得看运气。别想了，你总比我好吧？你瞧我，踢了一场半就受伤了。打阿根廷那么屌的比赛，我竟然只能在场下看着。就算输给了西班牙……你们好歹也有上去输的资格。”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罗凯想要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手足无措的沉默着。
    就在这时，主教练施无垠走过来拍了拍手：“有件事情，外面有不少球迷和媒体记者来给我们送行了，所以大家收拾收拾，出去和他们道个别吧！”
    国奥队的球员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真的假的，施指导？”有人不确定地问。
    “废话，我骗你们这个做什么？赶紧出去，人都在外面等着呢！”施无垠挥了挥巴掌。
    大家连忙鱼贯走出了航站楼。
    果然在外面看到了一大群人。
    有举着横幅和标语的球迷，也有扛着照相机、摄影机的记者。
    还真是来给他们送行的。
    看到国奥队出来，他们发出一阵欢呼，记者们则把镜头对准了国奥队。
    然后有两名球迷从人群中跑出来，把他们手中的横幅递给了国奥队的主教练和领队。
    “这是我们送给国奥队的祝福，希望你们能够收下。”两位留学生模样的球迷说道。
    施无垠和冉家昌把标语展开来，一句话出现在红色的布料上。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正是贺峰在解说中国国奥队和西班牙国奥队比赛最后所念的那句诗，出自唐朝著名诗人李白的《行路难·其一》。意思是要相信乘风破浪的机会总会到来，到时候一定要扬起船帆，横渡沧海，直抵理想的彼岸。
    “好啊！”施无垠看到这句话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然后他和冉家昌两个人一人拽一头，扯起来站到了已经排成两队的国奥队球员的身后，再把横幅举起来。
    “向球迷和媒体鞠躬致谢！”做完这些他高喊道。
    球员们集体向媒体的镜头和球迷们鞠躬。
    “好样的！”
    “加油啊！”
    球迷和记者们为他们送上了喝彩与掌声。
    中国国奥队的奥运会之旅非常短暂，从八月八日第一场小组赛开始到八月十七日打完四分之一决赛，也就十天时间。
    但他们在这十天时间里为广大媒体和中国球迷们奉献了无比精彩的表现。
    尤其是3:2淘汰阿根廷的那场比赛，让不少漂泊在外的留学生和华人华侨扬眉吐气。
    也因此，大家才愿意专门来送送他们，安慰他们，让他们知道，有这样的表现，就算最后输了，也不要伤心，我们会一直为你们加油的！
    ※※※
    “就走了啊？”
    当中国国奥队的球员们都消失在了机场航站楼里，记者们还望着那个方向，用不舍的语气说着。
    “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虽然就十天时间，但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唉，不知道下一次再做梦又是什么时候了……”
    “世界杯？”有人调侃道。
    大家先是一愣，然后一起笑了起来：“那可真是终极美梦了！”
    张超没有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中，他掏出手机对准了航站楼后面的蓝天。
    当一架飞机伴随着轰鸣声从航站楼后面升起，刺向蓝天时，他按下了相机app的快门键。
    连拍了好几张后，他选择了一张效果最好的照片，和之前国奥队在他们镜头面前合影的照片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并配上文字：“送别国奥队。再见，感谢你们在奥运会上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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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国奥队。再见，感谢你们在奥运会上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加油！”
    李青青用手机刷到了这么一条微博。
    第一张是国奥队全队在机场与那条横幅合影的照片，第二张是飞机划过天空的瞬间。
    横幅上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诗句和第二张照片里冲向云霄的飞机格外的配。
    微博下面有很多网友纷纷留言转发：“加油！”
    李青青看到这条微博，轻轻叹了口气。
    结果整个奥运会期间她就和胡莱见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面。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啥时候去了。
    但还好，在奥运会上的表现很不错，一共打进了五个球，是目前奥运会男足项目中进球最多的球员。
    这个成绩足够亮眼了吧？
    应该会被更多的人看到吧？
    李青青没有转发这条微博，而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加油，胡莱。”
    ※※※
    “老赵，这事儿你怎么看啊？那边又发邮件过来问我们了，这次他们甚至还提高了报价！”
    董文坐在赵康明办公室的转椅上，挪了挪屁股，椅子在他的身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悲鸣。
    赵康明瞥了一眼日渐发福的董文，有点替那把椅子担心。
    “利兹城以为我们不回应是为了要高价？”赵康明担心完自己办公室的椅子才反问道。
    “看来是这样了。”董文摊开手。
    “这次他们报价多少？”
    “四百万。”
    “英镑？”
    “英镑。”
    “好家伙，比前天翻了一倍啊。”赵康明都忍不住轻呼起来。
    两天前，就在中国国奥队即将和西班牙国奥队展开四分之一决赛之前，安东闪星俱乐部收到了一份来自英超的报价，出价的是上赛季刚刚保级的利兹城，他们对胡莱报价两百万英镑。
    当时董文拿着这份报价来找赵康明商量，赵康明表示这个事情他肯定还是要等胡莱回来了再说，现在就别给胡莱说了，让他专心备战和西班牙的比赛。
    董文也表示同意。
    于是利兹城的报价就这么被搁置了，安东闪星俱乐部也没有回应对方。
    结果他们的做法似乎被利兹城认为是嫌报价低了……今天又发来了一份新报价，直接在原有基础上再翻一倍，从两百万英镑变成四百万英镑。
    如果安东闪星放人的话，那么胡莱的转会身价就将达到将近三千五百万人民币，虽然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上，他并不是转会费最高的球员——毕竟前些年国内联赛流行烧钱的时候，诞生了许多令人咋舌的转会费纪录——不过在已经被限制最高转会费的国内足坛，胡莱将是现在国内最贵的球员。
    “还是等胡莱回来再说？”董文问。
    赵康明点点头：“等他回来。另外也是等等看，会不会有其他欧洲俱乐部报价。现在国奥队的奥运会比赛全部结束，那些欧洲球队也没有比赛可以继续观察了，如果他们真的有兴趣，或许这段时间就会出手。”
    董文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问：“那老赵，你的意思呢？你放不放胡莱去欧洲？”
    “最开始我想着留胡莱在闪星打完这个赛季的中超再说，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保级嘛。但现在……”赵康明说起这个事情表情有些尴尬。
    在胡莱他们去参加奥运会之前，他一直担心球队一下子少了四名主力球员，怕是要在联赛中崩盘。所以无论是队内还是对外，他都谨慎低调，哪怕已经获得了超过三十分的积分，他也没有宣布保级成功。
    结果现在胡莱他们都快回来了，闪星目前积四十一分，在联赛中排名第六。
    看起来保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董文也知道赵康明在尴尬什么，说好的以保级为目标，结果这目标提前小半个赛季就完成了。
    当然这总归是件好事。
    于是他笑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夏天你也可以放走胡莱？”
    赵康明摇头：“这就是需要等胡莱回来问他的问题了，看他对于出国踢球这事儿究竟有多迫切。他要是真想现在就走，那我也不会拦他。”
    万一人家这次去马德里，见识了欧洲足球的花花世界之后，心收不回来了呢？
    那可是一个比国内大无数倍的舞台。
    他在奥运会上的对手有很多人早都在欧洲联赛中踢上球了，而他却只能通过奥运会才有机会与他们交手。但如果他去了欧洲，那么几乎每周都可以和高水平的对手比赛。
    应该没有几个年轻人能够抵御得了这样的诱惑。
    见赵康明回答的这么干脆，董文皱起眉头：“我可有点舍不得……”
    赵康明瞥了他一眼，笑道：“谁舍得呢？但老董啊……你得知道，胡莱他是一条龙，咱们国内这池塘对他来说太小啦……而且，优秀的年轻球员就应该出国，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国内。他们应该去足球发达国家，去参加高水平的比赛，去竞争更激烈的地方拼搏打磨，这样才能进步，才能带动咱们国家足球整体水平的进步。要是有更多的胡莱这样的能够出国踢球的球员，咱们国家队早就冲进世界杯咯。”
    董文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说得都对。但我这人比较俗啊，老赵……要是胡莱走了，咱们球队的得分进球怎么办？这段时间张清欢可都快成咱们队的主力得分手了啊……”
    闪星之所以还没掉队，和张清欢的出色表现是分不开的。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本来是一个进攻组织者的人，却突然变成了得分手，其实是有点勉强的。张清欢任务完成的好，那是因为他能力强，但不能真的把人家改造成前锋吧？
    赵康明脸上的神情顿了一下，然后摇头：“再找就是了，前锋这么多。当然我也要提醒你老董，还指望遇到一个胡莱那样高效的射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是独一份儿的。”
    “那是不是说以后咱们闪星的成绩就没那么好了？”董文愁眉苦脸。
    “能够年年留在中超就不错了。”
    董文表情奇怪：“要是以前你给我说咱们闪星能够年年留在中超，我指定笑得嘴都合不拢……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却觉得好可惜啊……”
    “平常心平常心，想想去年的河西大秦和首都祥云，咱们能够年年留在中超，已经让很多球队羡慕嫉妒恨了好不好？”
    董文摸摸头：“唉，也是。好歹咱们还拿过足协杯冠军呢。而兴城到解散一个全国冠军都没拿到……咱们已经是安东足球的新高度了！”
    他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