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怨，本该随风而散。
    但凡自诩为宽宏大量的伪君子，总喜欢毫无根据的劝他人大度。
    像这样的人，楚歌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你不懂我心中怨恨，又哪来的资格劝我大度？
    自己的父亲做错了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
    就活该被人活生生的逼死？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没有，就要去讨一个公道。
    云城之行，迫在眉睫。
    只是楚歌的那份调令，似乎卡在中书省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大致是京师某些人瞧出眉头，故意拖延。
    毕竟，境内调兵，如此大的行动，不可能瞒得过某些与此事有关系的人。
    想必，消息在调令到达京师的瞬间，就已经泄露出去了。
    比如，那还未曾谋面的东境骠骑将军陈国雄。
    定然不会同意，北境军的一兵一卒出现在他东境的领地。
    秀水山庄，书房内。
    燕青青推门而入，对着楚歌汇报道：“阁主，副阁主的意思，是让你在等一等。”
    这几日，她除了善后武者协会的事，便是更进调令的事。
    只是半月的期限已经快到，调令却还没有得到中书省的批准。
    颜如玉那边的意思，是让楚歌沉住气。
    等调令批下，再去东境找麻烦也不迟。
    从颜如玉此番的联系态度可以看出。
    当年的事，这位料事如神的家伙已经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猜出点端倪。
    不然，也不会如此直言相告。
    实则，从楚歌调查出幕后黑手之后。
    便已经与齐老头形成一种天然的默契。
    当年是齐老头将他带进北境的，所以他比谁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清楚，楚家人与陈家人的恩怨。
    只是这些年，他从未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也从来没有跟楚歌坦白一切。
    怕得就是东北两境起冲突，从而导致内斗而分裂。
    这于国不利。
    楚歌的这一份调令，除却想要大军压境，摆出公开对抗的姿态之外。
    还有另外一番目的，那就是告诉齐老头。
    他已经清楚当年的事，并且执意要清算，谁劝也没有用。
    这份调令，与其说是给陈国雄一个下马威。
    倒不如说是，是楚歌明确通知齐老头，他打算开战。
    “不用等了。”
    楚歌随手翻开了一本变形记，头也不抬道：“出不出兵，实则都无所谓，那份调令，只要齐老头他们收到，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燕青青有些恍然大悟。
    跟着楚歌怎么久，也算是了解自家阁主的性格。
    就算到时候出不了兵，他也会单枪匹马的跑去云城。
    毕竟，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有资格和有胆量去阻止。
    只是，这一次的对手非比寻常。
    陈国雄贵为东境之主。
    肩抗九星，一方统帅。
    云城又是他的地盘，真要斗起来，还真难说个胜负。
    “阁主，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燕青青有些艰难的开口，始终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更遑论，对方的兵衔，与自家阁主平起平坐。
    楚歌合上了书本，侧过头望向燕青青笑道：“你怕我会输？”
    燕青青连忙摇了摇头道：“阁主天下无敌，又怎么可能会输，我只是觉得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谨慎是一件好事，但过于谨慎就显得畏手畏脚了，反而会失去先机。”
    楚歌抚摸着尾指上的龙纹戒，镇定自若道：“陈国雄料定我没兵，不敢去云城找他晦气，我偏偏反其道而行。”
    “你说我就这样出现在云城，会不会吓得他当起缩头乌龟啊？”
    燕青青无奈苦笑：“最好吓得心脏病发，连夜抢救无效，以免脏了阁主的手。”
    楚歌笑而不语。
    燕青青便已知道，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了。
    只能将手中两份资料递给楚歌。
    是关于陈家还有南宫家的。
    楚歌率先翻阅的是南宫家的资料。
    南宫家族，在云城也算是盘踞多年的猛虎。
    家主南宫广，乃是原东境的廷尉，位列九卿。
    负责审理，判刑，由刑部复核的制度。
    乃是东境最高司法审判机构长官。
    膝下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南宫狂，在京师任职刑部侍郎。
    官居从三品，是下一任刑部尚书的热门人选。
    二儿子南宫迅，商业大鳄，资产百亿，乃是云城第一富翁。
    小女儿南宫夜，便是楚歌的母亲。
    资料上显示，她跑去普陀山当起了尼姑？
    这……倒是让楚歌有些诧异。
    南宫狂与南宫讯，旗下有不少子嗣。
    年龄嘛，除了一个最小的南宫梦之外。
    其余的家族子弟，都要比楚歌年长好几岁。
    在各自的领域上，都有不错的成就。
    光是这份资料，倒也当得上名门望族这四个大字。
    只是，燕青青却在一个叫南宫杰的名字上，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小青从不做这些没必要的事。
    于是楚歌好奇一问：“这个人，惹到你了？”
    燕青青摇了摇头道：“不是惹到我了，是惹到阁主你呢。”
    “哦？”
    “这家伙是南宫狂的儿子，在您父亲死后，不仅仅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说了什么？”
    “他说……您父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不足惜，活该短命！”
    “还说……”说到这，燕青青有些不敢说下去。
    楚歌示意她说下去。
    燕青青这才只能不情愿的说道：“他还说，您是那废物生下来的杂种，会弑父也是理所当然，像您这样大逆不道的杀人犯，就该早点枪毙，以免出来丢人现眼！”
    “并且说你这辈子，别想得到他们南宫家的承认，是他们南宫家的耻辱！”
    楚歌仰起头，眼神冰冷。
    心中，则是泛起一股郁气。
    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情绪失控过了。
    这不符合他一直心性笃定的一贯形象。
    但燕青青清楚，一旦自家阁主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意味着有些人要倒霉，而且很有可能会人头落地了。
    “听说他刚好后天大婚？”
    楚歌眯起眸子，询问道：“你说我这个他口中的杀人犯，到时候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算不算给足了他们南宫家的面子？”
    燕青青那不知道楚歌的真实目的，当即便幸灾乐祸道：“要是穿上军装的话，指不定新娘都要跟您跑了，那岂不是更好玩？”
    楚歌习惯性浅笑，露出满口灿烂的白牙道：“那就，拭目以待！”